书城悬疑苏东坡徐州断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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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那芝锦瞟望了一眼苏公,嘴角微搐一下,脸色隐约有一丝怪异,而后转身去了。那店家索福星双手端碗,呵呵笑道:“来来来,先生,这壶酒算我请先生喝的。我二人且喝个肥的。”

苏公不觉一愣,不知这“肥的”是何意。原来这“肥的”与前面所说的“完一杯”,都是徐州方言,酒倒满称为“肥”。此刻,那酒保与苏仁提拎着行李包袱进来,穿过前堂,经侧门转到后院厢房去了。

店家索福星笑道:“先生可知这是什么酒?”苏公端过酒碗,轻轻一闻,双眼微眯,道:“久闻徐州有大风美酒,莫非便是此酒?”店家索福星眉飞色舞,连连点头道:“先生果然是见多识广的人,竟然辨得出大风酒!想当年,汉高祖刘邦夺得天下,衣锦还乡,置备美酒款待乡亲友邻,就是这大风酒。”

苏公微微点头,喃喃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店家索福星连连点头,笑道:“对对对,就是这大风起呀云呀什么的歌。来来来,你我完了这一碗。”

两人正待饮酒,忽然听得外面有人高声叫唤道:“店家,店家!”店家索福星与苏公一齐扭头望去,透过堂门口,可以看到院门口处来了客人,又有马匹。店家索福星又扭回头冲着往后院的侧门高呼道:“乔三儿,来客人啦。”那后院传来乔三儿的应答声。

不多时,酒保乔三儿一路小跑过来,穿堂奔前门去了。乔三儿牵马匹进院,引进客人。只见一男一女两位客人到了堂门口。店家索福星见状,冲着苏公道声歉意,放下酒碗,急忙去迎客人。那一男一女进入堂内,左右张望一番。那男子瓮声道:“店家,可有干净的好房?”店家索福星连声道有。

苏公侧目察看来人:这男子遮莫四十上下,面相富态,留着大胡子,身着一件旧青袍,肩负一个青白布包袱;那妇人相比男子稍矮几寸,身穿旧白襦裙,头上戴着斗笠,用轻薄纱遮挡了面目,看不见其面容,但体态轻盈,肩上也负着一个花布包袱。苏公心中思忖道:“这两人举止端庄,却故意穿着旧衣袍,想是为了避人耳目。”

那男子瞄了一眼苏公,用水抹了抹微湿的头发,冲着店家索福星轻轻挥手,瓮声道:“且引我前去,饭菜也送到房内。”店家索福星点头唯喏,急忙引二人往后院厢房去了。

行至走廊,正逢着苏仁出厢房门。那男子面无表情瞥了苏仁一眼。苏仁也未在意,顺着走廊来到前堂。到了桌边,苏仁闻着酒香,嘻嘻笑道:“老爷,这酒恁的香呀。”苏公告知他这是大风酒。苏仁茫然摇头,只道没有听说过。说罢,端起店家搁下的那碗酒,不由分说,“咕隆咕隆”喝下肚去,一口气喝完,放下酒碗,一抹嘴巴,笑呵呵道:“果然是好酒。”

苏公正待说话,忽然自堂门口闪进来两人,各自撑着一把油布伞,兀自滴着雨水。苏公方才发现,外面已经是斜风细雨了。那两人收了油布伞,原来是一男一女。那男子估摸三十一二岁,女子约是二十五六岁。两人抖落了几下衣袍,又蹬了蹬鞋上的泥水。

苏公眉头微皱,心中暗道:“这两人看来是步行。我来时的道路上不见有行路人。看来,他二人是从徐州方向而来,赶奔单州砀山县方向,路途遇雨,在此歇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