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何以秦梦自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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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是道世道

道家的理论奠定于老子,提出一种自然宇宙起源论,重点在于世间事物发展,全凭自然,而无意制造社会人文的新气象,因为那些都不是大道之本。

庄子是老子之后道家理论最重要开创者,其提出了人与自然的理论,讲究以人为本。

自庄子以后,道家围绕两者理论展开了激烈争辩,随后分裂成两派,即后来的天宗人宗。但因先后顺序,天宗始终凌驾于人宗之上,而人宗的掌门人,也必须由天宗掌门人指定担任。

--《道史》

不同于儒家的入世繁华,道家更注重于潜心静修。于是这偌大的一个道家,就栖身于山野之外了。

朴素的砖瓦砌的门面,只隐隐约约的可以依稀辨认出“道观”二字,更奇特的是,这道观竟没有大门,而里面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三座木房罢了。居右的木房上挂着一幅壁画,画上只有一个人,小憩于树下,周围几朵野花绽放,蝴蝶飞舞。居左的木房上同样挂着一幅壁画,只是壁画更是奇怪,其上一个少年秉着轻笛,骑着黄牛,游荡在云上,另人感到颇为的不可思议。中间的木房上刻着“道堂”二字,笔画豪放,又透着婉转,如龙吟九天,又如游鱼戏水。其上光波流转,隐隐透露着它的不凡。进入道堂,视野顿时明亮了起来。左右侧各有九只烛火长燃,这火苗闪耀,跳动着,照亮了整个里屋。再往前,是一个巨大的雕像,雕像身披道服,左手持罗盘,右手握长剑,眼神炯炯,不怒自威。雕像下是一个老者,一头白发,背对着大门。老者相貌平凡,没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只是其外衣背后印着的“天宗”二字凸显着他的身份不同寻常。

“知道我要你们来做什么吗?”老者缓缓开口,声音平静。

“师尊要我们深夜来访,想必定有什么不愿别人知晓的事。”空旷的大殿响起一个男声,但宽敞的走廊却是一个人也没有。蓦地,几束流光婉转,勾勒出两个人形。几个眨眼间,竟已是两个人站住了。

“晓梦心细,很容易就猜出了为师的深意。”老者摆摆手,转过身,直面两人。

“师尊过誉了,”被称作晓梦的男子却是蓝发长丝,束在脑后,面容清秀,眼神坚毅。“这可是晓魂的功劳。”

“师兄玩笑了。”晓魂咳嗽了一下,微微扬起了头。两人很像,除了晓魂是一头黑发外,便很难再发现两人有什么区别了。

“哈哈。”老者干笑两声,言道:“你二人都是我的弟子,平时心里有什么鬼点子我可是清楚的很,到不用互相谦让了。”

二人相视一笑,同时躬身道:“是。”

老者点了点头,手拂了拂胡须,语气严厉了些:“叫你二人来,可不是说笑的。为师年事已高,虽仍想为道家出力,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早早辞去掌门人事物,留给你们这一代吧。”

“不可,”两人异口同声,“我们俩能力还没有到达那个程度,恐不能胜任,况且在道家内我们也没有什么声望。还望师尊从长计议。”

“我意已决,莫要多言。天宗的人多是我的旧友,晓梦你继位后,他们定会忠于你,为你出力。而人宗现在也是群龙无首,晓魂你去,也正是应了他们的要求。”

“可是师尊,”这一次是晓魂开口了:“人宗那位前辈还没有准确消息,这样做恐怕不妥。”

“那位,”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他已经死了。是我看着的。”

“什么。”两人很是诧异,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老者又一次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要再多言,同时说道:“晓魂你只管去继任便好,就说是我的旨意。现在,你先退下吧。我有话要对晓梦说。”

晓魂似乎还要争辩什么,但师尊开口,也是无可奈何,拱手施礼便出去了。屋里,便只剩下两人了。

“不知师尊让徒儿留下,是何意?”晓梦拱手,询问道。

老者看着晓梦,眼神却露出悲哀。“你不早已经知道了吗?”

“果然。”晓梦看着老者,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耳边又回想起很久前老者的言语。

“凡天宗的人,继位后,都必须抛弃一切情感,没有心,没有爱。只有这样,才能在天道中看到一丝天机。这是我们天宗,数百年来不变的传统。”

“你,可想好了?”老者缥缈的声音传来,听在晓梦耳里,却让他感到深深的沉重。

“为道家出力,在所不辞。”

“好,不愧是我的弟子,三天后,便是我正式辞退之时,那时,你便接替我的位置吧。”老者毫不吝惜赞叹,言语间又是一番。“有人!”话音刚落,老者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向前迈步。只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屋外。在淡淡的月光下,屋外,只有一个黑影极速的消散了。

“还是不行吗?”老者自嘲,嘴角又一次泛起苦涩。

道家之外,某处山石。

一男子坐在石块上,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却已经泪流满面。“笨蛋!”男子狠狠地用拳捶地。“笨蛋!笨蛋!笨蛋!”碎石飞溅,夹杂着男子的血迹,溅在他清秀的脸上,他却毫不在意。“为什么会这样?”他歇斯底里的对着月亮大喊,嗓子变得喑哑。“哥哥。”他默默地念出那两个字,泪水又一次润湿脸庞。

一夜无话。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无论你想怎么去抓,却难以触摸的到。三天,也不过是一瞬。

道家,道堂。

今天是道家天宗掌门人接替的日子,全体道家弟子也都从各地赶了回来,毕竟这天宗掌门交替,可不是一件小事。

“欢迎各位弟子们归来。”雕像下一个中年男者咳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安静。瞬间底下便了无生息。“作为道家的执法长老,我很荣幸看到我们新的天宗掌门人上台,想必诸位也是一样。这位新的掌门人就是我们上一任天宗掌门之徒,晓梦。”

伴随着众人的欢呼声,晓梦走上了台。他目光平静,看了看长老,又看了看他的师尊,便静静的站在了台上。

“既然晓梦已经上台,那么我宣布,这一任道家天宗掌门人就是……”

“等等!”人群中传出了一个呼声,打断了长老的话。

长老皱了皱眉,显然是不悦。他看着那发生声响的人群,诸位弟子在长老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让开了一条路,露出了其后的身影。

是他!

看到他的瞬间,年老的掌门人不禁瞳孔一缩。而晓梦也是身躯一震,难以保持平静。

“你可知打断长辈说话是何罪?”长老斥问道:“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要受罚了。”

“我要,”男子抬了抬头,露出了一双平静的眼睛,“挑战他。”

“挑战。”“有人要挑战新一任掌门人。”随着男子的话语落下,人群中立刻议论起来。

“胡闹,退下!”老者面露愠色,呵斥道。

“这个傻瓜。”晓梦心里涌起了一番苦涩。

“我说我要挑战他。”男子露出了一个微笑。“道家的家法可是规定,任何人在掌门人接替时都可发起挑战,以竞争新的掌门人。这一点诸位不会忘了吧。”

“这……”刚才还在争论的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好!”长老语气陡然变得凌厉,“就给你个机会。”

男子笑着,不顾周围人怀疑的目光,走上了台。

【哥哥,这样你就不用去做什么天宗掌门了吧。】

战斗开始,晓梦就不遗余力。他迅速画出漫天的蓝光,只一瞬,蓝光便凝结成了数十条水龙,飞向晓魂。

晓魂仍旧站在原地,可是他的右手,却凝结出了一道紫光。那水龙越来越近,陡然间到了晓魂身前,向着晓魂扑了过去。晓魂依旧没有避让,却在那水龙即将击中他时,挥出了右手。顿时,一道紫色的光波呈现月牙状,直直的穿过水龙,以更快的速度接近晓梦。晓梦连防御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那月牙击中,向后方倒飞出去。而那数十条水龙,也是层层碎裂,化为了水珠,浸湿了晓魂足下。

“现在,我赢了,哥哥,你终于不用继承那天宗掌门了。”晓魂狂笑道,似体力不支一样,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竟然修炼邪术!”长老的声音陡然传来,顿时,人群又一次沸腾。

“邪术?”晓魂感到一阵阵头痛,可是周围人更是越来越多,他看到那无数的道家弟子将他团团围住,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鄙夷和厌恶。

“将这个叛徒送入道禁。”长老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晓魂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被几个弟子抓住了双手,他们在他后颈翘了下,晓魂便晕了过去。

“很抱歉诸位,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但无伤大雅,我们的新一任掌门人仍是晓梦。”这便是晓魂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

道家,道禁。

那个男子一个人缩在墙角,抱双膝,不住的抽泣着。

道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处罚政策,除了对叛徒,以及,修炼邪术的弟子。道禁便是这样一个地方。这里不能调动任何内力,也就是说,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只像是个普通人。所以这里,不需要看管。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男子啜泣,转而又是高喊:“我只是不想让哥哥变得冷漠,可是这是为什么?”

“你没有做错什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男子耳中,他抬头,却是满脸吃惊。“师尊?”

“别喊。”老者弯腰,解开了男子手上的粗绳。“我带你离开,以后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晓魂擦了擦红肿的眼睛,问道:“那师尊怎么办?”

老者顺了顺男子的头发,替他整好了衣冠,说道:“我是上一任掌门,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顿了顿,老者又说道:“晓梦他那样也是我的意思,希望你能理解。”

“这样吗?”晓魂叹气,却又无可奈何。

半山,夜晚静安。

老者停下了脚步,对着晓魂招了招手,示意后者离开。晓魂向老者施了个礼,转身便向山下跑去。

老者静静地站着,目送晓魂离去。待晓魂的背影消失不见,便开口道:“跟了这么久,还不现身吗?”

随着老者的话音落罢,一个男子从老者身后的树林中走出,他步伐缓慢,但却很稳。“你身为上一任掌门,却私自放走叛徒,这便是大罪。我身为执法长老,自然不能放过你了。还望你理解。”

“他不是叛徒。”老者解下衣袍,随意的一扔,那印着天宗的外袍,便随风飘走了。“不论他怎样,都是我的弟子。”

“执迷不悟。”长老冷哼一声,“那我就取走你的性命,这样一来,晓梦也没有了牵挂,如此我天宗才能继续屹立在百家之上。”

“你想让晓魂来承担杀了我的罪名!真是居心莫测。”老者瞳孔一缩,言语间透着深深不齿。

“只要你死了,就没什么区别。”长老冷笑,随手抽出腰间长剑,指向了老者。

老者叹了口气,便不在言语,也拔出了长剑,同样指向了对方。

月亮西移,夜更显得静了。

老者躺在地上,已是浑身染了鲜血。长老站在一旁,却是衣衫洁白。胜负立知。

“永别了!”长老提起长剑,就要刺下。

“不要!”远处的丛林传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一道紫光随后而至,直直地打向长老。长老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击中,向后退了几步。待他站稳,地上的老者已经不见。长老冷哼一声,便要去追,可是身后却传来了呼喊声,那里亮着许多火把。看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长老若有所思,便很快在老者的血迹上点了几下,抹在衣服上,顺势便躺在地上。

“长老!长老在这里!”发现了长老的几个弟子立刻大声地呼喊起来,引来了周围的弟子。

“长老,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晓梦看见长老后,立刻问道。

长老在几个弟子的搀扶下挣扎起身,就要施礼,却被晓梦及时拦住,他说道:“那个叛徒,是他,他想要杀害上一任掌门,我阻止他,可是他修为高深,我便被打伤了,本来他要杀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他便抓走掌门向那个方向逃了。”长老缓缓的说,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指向晓魂离开的方向。

月明星稀,最是难眠。

晓魂背着师尊,向山下逃去。路上的荆棘划破了他的双腿,他却毫不在意。“坚持下师尊,马上就好了。我们逃离这个地方,去远方。”晓魂喘息着,语气急促。

“算了吧。放我下来。”老者咳了两下,吐出两口鲜血。

“师尊,您怎么了?”看着老者咳血,晓魂也是一惊,连忙停下了脚步,将老者放了下来,靠在树上。“别吓我,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晓魂哭着,眼泪打湿了衣襟。

老者慈爱的看着晓魂,伸手擦去他的泪滴。“你还是这样,怎么也长不大。不要哭,我只是想睡一会,没什么。”尽管老者这样说,声音却是越来越轻。

晓魂紧紧地抓住老者的手,他还在哭,不停地哭,他能感觉到,那老者的体温正在逐渐变凉,那手,也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师尊!”一声无力的嘶吼在这宁静的夜里响起。

独留花依旧,故人已远行。

远处,极速赶来的晓梦却没有看到全过程,他只看到最后,晓魂握住了老者的手,老者便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你对师尊他做了什么?”晓梦嘶吼着,他抽出长剑直直地刺向没有防备的晓魂,剑穿胸而过,血花飞溅。晓梦眼神充满了憎恨,他用力,不留情面,一脚踹向晓魂,晓魂便直直的向后飞去,撞倒了几颗大树。晓梦躬下身,摇着老者的身体,嘴里不停地喊着,只是那老者,再也没有醒来。

远处,晓魂挣扎着站了起来,那血从伤口涌出,染得整片草地都是妖艳的红色。他无力地挪着步子,缓缓地走向晓梦,他摇晃着,仿佛随时要跌倒一样,每一步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费力。

“听好了,”他笑着,带着哭腔,“我,的的确确是杀害了师尊的凶手!”

“滚!”晓梦愤怒着,提剑砍向晓魂,却被后者单手抓住,鲜血便从那里溢了出来。

“刚才那一剑,我和你便再没有了关系,现在,我们是仇人。”晓魂淡淡地说,语气中饱含悲凉。他抬起左手,左手上便是紫光流转,那紫光瞬间便照亮了整个树林。“这,是我还你的。”晓魂举起左手,直直地拍向晓梦胸口,那人便喷出了一口鲜血,直直地跪下,松开了持剑的手,昏迷了。

“师尊,”晓魂看着一旁已故的老人,目光却变得模糊起来,他走了两步,便再也站立不住,倒在了地上。

不知昏睡了多久,晓魂睁开了眼睛。他还躺在地上,只是周边已不再是记忆中的情景。他意图起身,可是身体传来的剧痛却打消了他的念头。他偏头,一个黑衣人便出现在眼中。

“你救了我?”

“无所谓救,你的命本就是你的。”

“你想要怎么样?”

“从今天起,你的命不再是你的,而是属于我的。你不再叫晓魂,而是礼魂。”

“记着我的名字,我叫,东皇太一。”

尾声。

晓梦重伤回归,便立刻闭关,不再理事,天宗威望降低到了极点。与此同时,人宗掌门的再次消失使得本就不安分的人宗更是人心惶惶。这时候,人宗中一个人站了出来,并以其广阔的阅历与深厚的内力赢得了人宗的一致好评,成为了人宗新一代掌门,自号逍遥子。在天宗不再理事的情况下,逍遥子趁此机会,带领人宗彻底脱离了天宗的掌控,从此真正形成了道家天人两宗互不相干,各尽各职的局面。而道家的镇派之宝雪霁,也由两派轮流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