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皇父来了,还是要请安拜见的,众位阿哥压下心头的妒意,起身向前行礼。
“元寿(弘昀、弘昂……)给皇玛法请安,皇玛法吉祥。”小豆丁们也呼啦啦滚了过来。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简亲王也领着宗亲行礼。
“好了,都起来,朕一来倒弄得你们拘手拘脚的,随意些,小格格呢,抱来给朕看看。”
胤禛从苏宜尔哈怀里抱过女儿,趋近给康熙看:“皇阿玛您看,长得漂亮吧?”
望着女儿的眼光很是温柔宠爱,话语也不由带了丝献宝的骄傲,康熙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这还是传说中的冷面王吗?分明是位疼爱儿女,责任心重,容不得那么腐臣半丝敷衍的真男人!再将眼光移向包着薄锦被子的小格格,只见她虽才满月,小手小脚却一节一节的,很是健康活力的模样,皮肤雪嫩莹白小脸上五官极为清丽淡雅,那清可见底的凤眼生动至极地演绎着她所有的情绪,粉嫩嫩的小嘴儿吐着泡泡……不由心中一动,他见过的满月婴儿里好似没一个这么小小的就有如此丰姿,大多五官还模糊未长开,皮肤也红通通的,没这么玉雪可爱。
“让我抱抱。”突然意识到这个可爱的女婴是自己的孙女儿,他不由来了兴致,“起名了吗?”
“儿臣起了名,叫冰雅。”唇角又勾起淡淡的笑,看得旁边众位阿哥腹诽不已,敢情皇父来了你就笑,我们来了你就挂着那张“万年表”啊,谄媚、奉谀!
“冰雅?嗯,也配得上。”他坐了下来,略不熟悉地调了调抱姿,见苏宜尔哈紧看着自己不由哈哈一笑,“老四家的,是不是担心朕不会抱?放心,想当年太子也是朕把手把……”
话没再说下去,可能也是想到如今的父子之情不复以往的亲密,取而代之的是猜忌与不满,有些意兴阑珊。一旁的太子也是脸色一黯,垂在身侧的双手暗自拳紧,苦涩、愤恨、自哀……种种情绪在胸中翻涌不休。
看来皇父对太子的感情还在……八阿哥和九阿哥对视了一眼。
“小家伙确实长得漂亮,皇阿玛,不如让儿臣也抱抱?”老十在一边说道,他有四子,却都早早夭折,如今只得一个两岁的嫡子,身子也是弱的,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成年。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可爱的女婴,不由十分羡慕。
“喜欢的话就努力生一个去!”康熙见他一脸的垂涎,对这个性格有些大大咧咧、无甚儿女缘的儿子他虽然训斥的时候多,心底却也是疼爱的,以前是恨铁不成钢,现在想想,精明的儿子却让自己心力交悴!
“嘿,要是儿臣能想什么就生什么那可太好了!”老十摸摸头,还是看着康熙怀里的女婴。
“你想得倒美!”要能这样,他还能生出这么一堆混蛋?!“喏,让你抱一抱,小心点!”父子俩个旁若无人地说着,旁边的人看的那叫一个郁闷啊,尤其是老九,心道,这老十怎么回事,还真跟老四亲起来了?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可惜的,回头在自己家找找,送一个给老十养去!
康熙正将小冰雅举高想让十阿哥抱过去,冷不防她小手一抓,揪住了他颌下那稀疏的胡子,秀丽的凤眼圆睁,“呀呀”叫了两声。
“唉,唉,快放开皇玛法——”揪得更紧了,康熙痛得眯了原本就不算大的眼睛,“小冰雅,快放开,乖……”呜,这不是刚满月的小婴儿吗,怎么手劲儿这么大?又不敢用力掰开她的小手,康熙急得一个头两个大,抱着她的手也不由摇了摇……然后,他僵住了,手下的湿热是什么?
“哎呀,我们宝贝儿尿尿了!”苏宜尔哈从女儿开始“呀呀”就意识到不妙,果然,不到一分钟的工功,就又是揪胡子又是尿尿的,对她皇玛法大赏特赏。
一脸愧疚地看着康熙:“皇上……”
众人也跟着僵住:这,也太巧了!
可能尿完,小冰雅松开了揪着胡子的小手,连衣摆都湿了一块。康熙愣了半晌,哈哈笑了起来:“好孙女,有胆气,敢尿皇玛法身上……”
胤禛也是一脸尴尬,“什么有胆气,不懂事的婴儿罢。”接过女儿递给一旁的苏宜尔哈,让她带着女儿下去换衣服,又对康熙道:“皇阿玛,你的圣寿快到了,刚好乌喇那拉氏她们给您准备了寿礼,里面有一些她们亲手做的吉服和常服,要不,您换一身?”
“哦?也好。”康熙笑了笑,起身,对众人道:“你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朕一会儿再来!”
“皇玛法,您可要快些回来,额娘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弘晔在一边叮嘱道。
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好,你可等着,别将东西吃光喽。”
“不会不会,皇玛法什么时候想吃都会有的……”虽然额娘说过管够,可是今天的人好多啊,小元寿皱了下包子脸,犹豫了下道:“元寿跟哥哥还有十八叔先等皇玛法好了,我们一起吃。”
康熙很欣慰很感动,瞄了一眼嘴角微抽的胤禛和其他呆愣如木鸡的儿子,暗哼了一声,所以说他越来越讨厌这些长大了的儿子,一个个素日里结党营私,乌眼鸡似的,哪里还记得自己这个父亲啊。
老四是个好的,可惜被自己矫枉过正养了张冰山脸,夏天倒还可以降降暑气,冬天嘛,算了……
越老越小孩的康熙换了衣服后直接跑到了孙子们那一摊吃吃喝喝去了,享受了孙子和小十八他们一会红豆双皮奶、一会儿果肉羹地端到面前孝顺,完了兴尽而归。
瞅瞅得了康熙随身玉佩作礼的小格格,再看看同样得了赏的一双嫡女,诸位皇阿哥心里酸得要命!
这老四还是颇得圣宠啊,连女儿的满月酒都能请到皇父亲至,而且这酒宴举办的确实独出心裁,这人老了不就更喜欢孩子吗,看看,连自家的孩子都被招来邀宠……不过今日来的孩子都得赏了,虽然没有老四家的多……
五、七、十二,三位阿哥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复杂,他们不争那个位置自看得比别人清,四哥能得皇父看重自有他的本事,况且这种热闹、随意,没有隔阂的家宴皇父最是喜欢。让皇父高兴也是一种孝顺,邀不邀宠有什么关系,三哥不也常邀皇父到他的园子进宴?
十三端着酒杯,将众人的脸色尽收眼底,他是没戏了,但是四哥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话也是好的。
五哥、七哥不必说,十二嫂跟小四嫂关系好,算一点助力;十六、十八近年颇得皇父宠爱,他们跟四哥亲近,也是助力;十七也是亲的四哥,小十八,只要态度上亲近就好了……还有自己,算起来四哥在众兄弟中的力量也不比八哥和太子弱啊,更难得的是他真真算得上是一心为大清着想的,对兄弟也照顾……
而且,看简亲王雅尔江阿的态度,他对四哥也很看好啊!
不得不说,十三阿哥经过了四十七年废太子一事,心智上成熟了很多很多……
三月,万寿节,康熙命编纂《字典》,也即后来的《康熙字典》。
因不是整寿,他并未大办,只请了皇太后到畅园雅玩斋进膳,并赏梅花。母子二人相伴,品茗闲谈,情意融融。
他后来还写了首诗:当年梅雪伴,今岁暮春迟。银杏舒新叶,木兰盖绿枝。花当亭畔发,香逐雨中移。别殿陈鲜蜜,尚方献瑞芝。老来舞膝下,珠草到仙墀。敬上乔松祝,欣瞻王母仪。捧觞称寿句,进酒问安词。地润铺红萼,波澄敛玉池。高峰多爽气,绮树得丰姿。漏转催辰半,表行近画奇。承欢同家日,孝思莫违时。会庆思经义,千秋古训垂。
康熙是一位很会省已的人,他晚年因众成年皇子争储,父子相疑,变得渴望亲情,渴望孩子们孝顺,也因为仁宪皇太后对他的支持和谅解(在废立太子一事上),而变得更为孝顺皇太后,他很多话很多委屈也只能跟她一人倾诉。
苏宜尔哈知道后就教了弘晔默背。
穿到清朝,身处夺嫡旋涡边缘,更能体会这位垂暮帝王的痛苦和徬徨。她想,重生过来的领导应该也是懂的,因为他更加默默地关心康熙的身体,日常年节孝敬的礼也多是对身体有益的吃食补品,虽然本身因性格的原因不太会开导人,但他这种做的比说的多的行事风格也很得康熙心意就是了。
这日,弘晔因为顽皮跑去爬树,结果下来时刮到了手,苏宜尔哈狠批了一顿,用空间水将他的小手洗净后,严令他背《孝经》十遍后才准睡觉。
弘晔有些委屈,但也知道自己做错,不敢反驳地亲了苏宜尔哈和胤禛道了晚安后回屋背《孝经》去了。
呜,连睡前读书也没有了。
他磨磨蹭蹭、可怜的背影并没有打动他阿玛那颗冷硬的心。
自生了小冰雅,弘晔的教育很大一部份就交给胤禛了,虽然离正式进学还早,但启蒙教育却是早就进行了,不过两人都很有分寸地控制着他的学习量,也有意地以引导启智为主,要知道孩子再聪颖那也才三岁,现在握笔练字都还早。
现在看来,不多让他学点东西找点事做,就要祸祸多栽轩祸祸他自己了。
“爷,您看是不是让元寿跟着您练练功,锻炼一下身体?”苏宜尔哈蹙着眉,“这小子精力越来越旺盛,又滑溜,周嬷嬷和静儿她们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他支开自己跑出去玩,现在还是在多栽轩,再大点,不知要跑到哪里去疯玩……”
胤禛微微颌道:“明天就开始让他跟我早练吧。”弘晔身子骨比一般的孩童更强健,写大字也可以开始了。
这就好。苏宜尔哈舒了口气,儿子活泼是好事,可是太活泼了也实在让人受不了,尤其是他还有个狡黠多智的脑袋,滑得像条鱼似的,只在自己跟他阿玛跟前听话,再有春雨的话还听些,其余的,只有被他绕着转的份儿。
自己又多了冰雅要照顾,不能时时看着他……叹了口气,孩子多了也不是件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