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要做也轮不到我来。”他只是想将这些信息透露给弘晔他们知道而已。
“如果你是想说给元寿知道那可以省了,那小子定比我还早知道这些。”弘昀轻摇了下头,看着多栽轩的方向轻叹:“人选嘛,现在明面上传的不少:一个是侍郎穆成格之女瓜尔佳沅淇,是前太子妃的堂侄女儿;一个是头等侍卫都里玛之女瓜尔佳沅淳,与瓜尔佳沅淇是堂姐妹关系;一个是固山额驸、佐领鄂伦之女伊尔根觉罗明燕;一个是轻车都尉吴尔敦之女纳喇忻罗;一个是三婶家的堂侄女,出自勇勤公府的栋鄂那敏;一个是科尔沁贝子拉什之女博尔济吉特拉齐娜……还有郭络罗家的、富察家的、佟家的……”
弘时目瞪口呆,“这么多?”
弘昀扫了他一眼,“只有更多。”他没说出来的时,那些年纪更小些的目标都瞄到了还会指婚的弘晔弘晨身上了……想必这些日子弘晨在上书房听了不少这些资料吧。
“……”
弘昀果然猜的不错,在上书房念书的弘晨还有常常进宫陪伴康熙的双胞胎最近总是听到这样的话,不是堂兄弟在课间谈论到,就是在上学途中或前往乾清宫途中偶遇某某妃嫔,然后那些妃嫔们便热情地拉着他们的小手跟他们谈话聊天,常常不用两三句便会进入正题,比如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啦,或者她们家有个什么亲戚(性别为女),善良贤淑,很会照顾孩子,很有爱心,很会烹饪、做点心,很会玩儿……
忍了十来天后,这几个喜欢直来直往的主儿直接跑康熙面前儿抱怨去了,康熙听了“哈哈”大笑,问:“那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呀?”
弘晨撇了撇嘴,“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我阿玛最有发言权。”来个嫡额娘还好咧,省得阿玛整天在多栽轩看他们不顺眼,不是跟他们抢额娘就是跟他们抢吃的。
“天保(天佑)最喜欢额娘。”
“嗯。”康熙点了点头,最喜欢自己的的额娘是每个孩子的天性,“你们嫡额娘去了,她们这是想你阿玛给你们娶新的嫡额娘呢。”说着拿着茶盏轻啜了一口。
弘晨嘀咕着:“那她们烦我们做什么?!”神色颇不耐。弘旻弘昊却在一边齐齐点着头,肚子有点饿了,身后的背包拿出苏宜尔哈给他们做的点心,吃了起来。两人很大方,他们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到了盘子里放到案桌上请康熙和弘晨一起吃。“皇玛法,还有葡萄汁,李公公,能给我们拿杯子来吗?”只有两个葫芦的果汁。
“小阿哥且等等,奴才这就叫人去拿。”李德全笑眯眯地吩咐人去了。
康熙拿起一块水晶菊花糕,放进嘴里细嚼着:“你们不高兴你阿玛再娶个嫡额娘吗?”
“不喜欢,不过我阿玛总是要娶的。”弘晨也跟着拿了一块吃,苏宜尔哈也有给他准备点心的,不过他活动量大肚子容易饿,点心早就吃光了。“不是还有皇玛法在嘛,这种事轮不到我们做儿子的烦恼。”
宫女将杯子放在盘里端了过来,细心地移了移案桌上的点心才将杯子放上面摆好。
弘晨拿过小葫芦将里面的水果汁分别倒到杯子里,一人分了半杯,两个小的也不贪多怨少,乖乖拿着杯子慢慢地喝着,那甜中带酸的滋味美得他们眼睛都弯了起来,红红的小嘴染了一圈淡紫的果渍。
康熙一噎
,敢情最该操心的还是自己啊。不过也是,目前头疼的确实是自己,乌喇那拉氏刚去世不久,那么大臣勋贵虽没明着说,可那些御史早就蠢蠢欲动了,服丧当然是要的,可名份也可以早定,毕竟太子不同于一般宗亲,早定早安民心……哼,说得好听,还不是想着自己的家族能出一位皇后?!连后宫的嫔妃都不安份了……他皱了皱眉,这段时日他耳根子其实也没什么清闲的时候。
“嗯嗯,额娘说阿玛是哥哥们的阿玛,不是天保一个人的,不能总陪天保玩。”阿玛不归他们管。
天佑很是崇拜地加了一句:“阿玛还是皇玛法的、是大清的……阿玛是很多人的,阿玛很厉害。”只有额娘是他们的。
看样子钮祜禄氏挺明白的。再次觉得自己原先计划很不错、自己很有眼光的康熙满意地笑眯了眼,却不知苏宜尔哈为了孩子有良好的心态从小就灌输他们认清现实,在这个前提下,想要什么东西就要自己努力去获取,虽然父母子女的感情是天性,可是想要加深巩固却需自己去付出经营才能得到更多的回报。尤其在他们知道胤禛还有其他的儿子、他们也有其他与他们不同母亲的兄弟的时候。所以在胤禛的子女中,苏宜尔哈的孩子是跟胤禛互动最多、感情也最深的——当然了,这也跟胤禛常到多栽轩有关系。
康熙五十九年十一月,大学士王掞先和后御史陶彝等十几人上疏请指太子妃,康熙以太子府中尚有侧福晋且嫡福晋乌喇那拉氏去世尚未满年,加之选秀年份未到而压下疏请,又申斥了几个太过出面的宫妃,他这一表态,那些蠢蠢欲动的朝臣勋贵们虽未完全按下心思,至少明面上没做得那么显眼了。
进入腊月,苏宜尔哈又忙了起来。比起往年,少了事事请示乌喇那拉氏的这道工序,不过因着嫡福晋新丧,又有了许多新的避忌和祭祀,倒是更花了些时间安排。再有,几位出嫁的格格的年礼往来,走动,也要花些心思,总不能才头一年就教人抓了疏漏说嘴,这可是敏感时期……苏宜尔哈每次出席宗亲贵妇们的聚会宴请总觉着自己仿佛被几十上百只探照灯照着般,有一丝错处都会被放大上百倍,还有那话里话外的试探和若有若无的讥嘲。
“幸好我的侄女儿年纪还小,不然我们勇武伯爵府不定得插上一脚。”简亲王福晋完颜鹤兰叹了一声,五福晋他塔喇也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瞅着同样淡笑不语的苏宜尔哈,伸手拍了拍她:“看你这样我们就放心了。”话里的辛酸只有她们这些大家女子才能体会一二,在攸关家族利益上面,即管她们与苏宜尔哈是很好的朋友,她们也确实嫁高成为家族明面上的助力,却无法阻止家族向更高的利益颠峰攀登。
有时候幸福,就是强大的家族也无法给予,对于家族,她们有用了就是助力,无用了,什么都要自己争取,不然就等着沉沦泯灭。形势比人强,苏宜尔哈能保持着平稳的心态,这很重要。
“算一算,这满京城的王公勋爵的嫡出女子竟无一个年龄比较适合的……”鹤兰算了算,觉得情况还是很乐观的,去年选秀刚过,留了牌子未指婚的其实要给谁留着皇帝心中有数,而那些没参加选秀的,年龄都还太小了。至于调进京的那些个外地将军或官员,出身都低了些,更别提蒙古或盛京来的那些贝勒贝子了。
“谢谢你们,我心里有数呢。”苏宜尔哈真诚地看着她们两个,特特跑来将外面的消息说给她听,朋友不就是这样吗,在对方困难的时候伸一下手,或者表示一下支持。知雅笑了:“好,我们不谈这个了。我说你什么时候也邀我们上你小汤山的多果园玩玩呀,听我们婉珉说可有趣了,大晚上的挎着小竹篮子提着小灯笼在荔枝林里捡荔枝……”
鹤兰一听,也来兴致了:“对呀,我们乌勒丹回来后就央着我将小汤山那儿的庄子也种上果树呢,小丫头对你那多果园的各种果树水果可羡慕得不得了。”
“当时建那庄子本就图那里有温泉,气候温湿比较适合栽种南方的果树……没想到成功了,当时开始种的时候也是花了很多心力的。你真要改的话还是种些北方的水果比较容易,当然了,你要种南方的水果我也可以将多果园的庄头借你用用。”
“算了,你那多果园在京里也是有名的,那儿出来的水果晚一刻想买都买不到……你打量着别人没学着种呢,可有哪一家是成功了的,就算真种活了那产量和水果的味道也比多果园的差远了,我们爷私底下都说定是因为有小四嫂在才能将果树养得那么好的……”知雅想起五阿哥那悻悻然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他肯定是受了九阿哥的唠叨了。当年大肆在小汤山圈地种果树最有名的便属九阿哥。
“所以我们今天不仅要吃还要打包带走,不然家里那个小的等不到嘴吃定要埋怨,哈。”鹤兰爽气笑道。
“行,这院里爱拿多少拿多少,留下点给我们娘儿几个就行!”说完,苏宜尔哈也忍不住笑了。
真是难得的,忙里偷闲的时光,难得的心情舒畅的时候。
大过年的,就算回了娘家,碰到同回娘家拜年的安敏,面对她的“问候”也只能回以恭喜。他塔喇努达海参与了大军西征,立了点军功被大将军王即如今的义忠郡王提拔,今年上报军功正式升任了“安西将军”。安敏成了将军夫人,颇有衣锦还乡的气派,回娘家的次数多了,这次还这么“巧”遇上苏宜尔哈,不得不让人怀疑,以前是不是太没缘分了,不然怎么就没碰到。
有一刻,苏宜尔哈无比期望脑残月的到来。
很不耐烦,可这种虚伪无聊的应酬却又是必须的无法推脱的,几个贴心的孩子感应到她烦躁的心情,开始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喜怒,苏宜尔哈也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一种心情了。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再来一个继福晋仗着位份在她上面对她的生活指手划脚她肯定是不愿意不喜欢的,到时候于情于理她也要上交府务给继福晋的,虽说她不在乎这点子权利,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深知这点子权利可以在后院做多少手脚安插多少人手……经营得好,以此挟制、布局后宅女眷结怨相斗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不想白白将这可制人伤人于无形的“利器”相让于人,可是不让道理上说不过去,闹将开来,尴尬和陷入困境的只有自己,就算有领导护着,也必损失彼此多年经营的情谊——感情这种东西尤其经不起权势利益的参杂渗透,特别是对领导这种经历过种种权势利益纠缠不清的感情又打内心深处厌倦这些的人。
这些理由与其是说给别人听不如是说给她自己听,她克制自己,告诉自己这不是贪欲,这是出于自保出于防护,可是她害怕这是自己深陷于权利的泥沼拔不出来的迹象,什么理由都不是理由,真实的情况就是她不愿交出手中的权利。
她更害怕,这是为自己不愿分享感情找的借口。继福晋不同于其她的格格妾侍。她总觉得这情形跟她初入四阿哥府时不一样,可不一样在哪里,她说不出来,更害怕说出来。
到底,也只能抱着自己那最初的念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真指了继福晋来,那规矩该怎样她就怎样来好了,只是继福晋若容不下自己这个得宠的侧福晋容不下她的儿女,想欺到她苏宜尔哈头上,那她也不会客气的。至于感情,还是按原来的,不深思,不分析,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安安稳稳的当个生活秘书就好。
还好,忙碌的生活让她不用多想,空闲时间就围着自己的孩子转,给他们打理吃食,教他们一些知识,孩子不在眼前就到空间里去,打理空间的各种物品和产出,余暇就跟吉祥游游大清的河山,寻些天材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