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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9章 天残地缺

陈基现在是又后悔,又害怕。

他后悔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要出卖樊凌,更害怕樊凌事后报复他。

看樊凌那神秘莫测的师父的狠辣、诡异办事方式,樊凌要真报复的话,他的结局恐怕会非常糟糕。

“可谁能想到,老爹都被掀翻了的二世祖,也有咸鱼翻身的时候啊!?”

不管陈基自觉有多么冤枉,事情已成定局,再后悔已经迟了。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努力补救,以消除樊凌师徒的怒气。

可惜,他的补救措施还没有想出来,长林山盗匪们的自相残杀已经结束了。

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厮杀,最终整个战场还能站着的,十不存一。

而就是这十来个还能站着的,也都是伤痕累累。

至于那些已经倒下的,一些已经直接战死,一些也是重伤垂危,动弹不得。

至此,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彻底解除了。

就当镖队上下都以为,这些残余的盗匪也将无幸的时候,樊凌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

樊凌要收那九个还站着的盗匪为仆!

作为前瓢把子的小儿子,樊凌在长岭山有着天然的优势。在他再生占据了钟凡的身体后,他很快就摸清楚了长岭山的情况,并在一些人一些事上做了着重标志。

这是“前世”的习惯,再生了后也改不了。

而现在这些还站着的人里,大部分就都是曾被他标志过的。也就是说,这些能活到最后的人,就是他认定的长岭山里比较有前途的那些人。

现在的结局,也证实了他的眼光。

当然,那些辜负了他的期望的,既然都已经死了,也就无所谓辜负不辜负了。

收服的过程非常顺利,这些幸存的盗匪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和胆量。

只是期间又有了出了一个意外,原来那些重伤的盗匪也想卖身为仆,甚至甘愿为奴。

樊凌想了想,九个是收,更多的也是收。

于是在挑挑拣拣了一番之后,又选了十八个受创不是太严重的,手脚也相对完整的重伤盗匪。

至此剩下还活着的,也不多了。

樊凌也没有要新收的手下去杀同伙当投名状,而是那些人自生自灭。

于他来说,长岭山只是他路过的一个驿站,根本无足轻重。既然长岭山都无足轻重,那长岭山的盗匪们,自然根本不在话下。

既然唯一知道秘密的彭十已经死了,那么这些盗匪是死是活,也就影响不了什么。

至于说不要投名状,樊凌是觉得,能够杀死战友(盗匪同伙也算是一种另类扛过枪的战友吧)的人,哪怕有了投名状,在危急关头也不值得信任。

而他这一行为,也马上取得了那新投降的二十七盗匪的极大感激。

虽然说江湖人为了活着,会做很多过分的事。

可能做不过分的事,谁又愿意主动去做呢?

哪个人没有自己的做人底线?

能够不突破底线,保持自己做人的尊严,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尊重。

更何况,樊凌任盗匪们自生自灭,其实已经给了那些盗匪活下去的可能,这已经足够仁慈。

事情一直都是樊凌在处理,庞士元除了最初同意任由樊凌处理俘虏外,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可他不说话,他的威严依然笼罩了整个宿营地。

尽管他从头到尾也只是只见其声不见其人,可他的,已经让所有人都深深敬畏、恐惧。在很多人的眼里,手段诡异而可怕的庞士元甚至比魏国的“太上皇”还要恐怖。

“太上皇”虽然是先天老祖,完全不可匹敌,可却不会管到他们。而庞士元却是似乎一直隐藏在他们的身边,让他们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就怕一句话不小心得罪了他。

庞士元的威严,很自然就体现在了樊凌的身上。

作为庞士元唯一明面上的弟子,他理所当然地代表了庞士元的意志,也就轻而易举地在重新启程的镖队中取得了极大的话语权。

而这也是庞士元收樊凌的一大原因。

他现在需要一个人来代替他发出声音,书生气太浓重的魏远华不行,而只有七岁的魏思语就更不行了。

所以,他就选择了同为梦予者的樊凌。

在之后,随着二十七盗匪奴仆的身体和实力都逐渐恢复,樊凌在镖队的权威也就越发强盛了。

这就是借势、借权、借力,是樊凌“前世”最擅长的能力之一。

到了这一世,他的这一能力越发炉火纯青。

不过,此时的他再不会沉迷于“借”来的势、权、力中,以为那就是自己的力量,而是更加注重自我的修练。

借来的,终究不是他自己的。

只有自己修练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

“杀,杀,杀!”

牛犇一声一步一挥刀,刀刀要命,步步紧逼,几乎就要凝成了实质的杀伐之气汹涌而出,让人心胆俱丧。

在他身前是密密麻麻的阴风寨盗匪,占据了明显的人数优势,可却被他的强悍和杀伐给逼得一退再退,根本站不住脚。那少数敢站住脚迎击牛犇的,却根本不是一合之敌,直接被牛犇一刀两断。

残酷而悲惨的死法严重打击了剩余的阴风寨盗匪的士气,他们退得更快了。

打得兴发的牛犇看到阴风寨盗匪们的衰样,顿时就“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牛犇现在就觉得他真是太幸运了:“要什么有什么,干什么成什么,就算偶尔失败一次,居然还有更大的好处在等着老子!难道老子就是传说中的老天的私生子不成?”

刚才那一声一步一挥刀,看起来简单,实则是他从樊凌那新学的“开天六式之勇往直前”。那真的是勇往直前得厉害,完全不可阻挡。

牛犇再接再厉,“开天六式”再发威,很快就又扫出了一片前进之路。

牛犇大发神威,他身后左右八人也不甘落后。刀、枪、剑、斧、拐,各式武器,各种新武功也各自称雄,打得阴风寨盗匪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奇妙的是,如此狂风扫落叶地大砍大杀,他们九人还能保持一种玄妙地契合和配合,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九人是一个整体。

而他们也确实是一个整体,名为“天残九卫”。

此名,为樊凌所赐。

与他们一起被赐名的,还有“地缺十八卫”。

这天残地缺,自然是樊凌的恶趣味。不过“天残九卫”和“地缺十八卫”也确实有相当多人身上有永久的缺憾和伤势,天残地缺之名倒也算是名副其实。

至于他们的具体身份,那自然就是近二个月前被樊凌收为奴仆的长岭山盗匪们。

此时的盗匪们,早已脱胎换骨。不但伤势尽愈,而且武功还更上层楼。

盗匪们不管有没有师父,普遍上都是野路子,不但系统性成问题,高深的武功更是和他们基本绝缘。

庞士元和樊凌(尤其是庞士元)随意给他们指点指点,就能让他们如听纶音。至于随便拿出一套好点的武功,也就能让这些盗匪如获至宝,以为是绝世秘笈。

而庞士元他们也确实没有吝啬手中的武功秘籍,于是二十七个盗匪就有福了。

经过樊凌亲自指导,他们一个个都是武功大进。

而尝到了甜头的他们,此时就算有人用鞭子赶他们走,他们都不愿意走了。

同时,樊凌又亲手训练他们的结阵而战的战阵能力,更是让他们如虎添翼,战力狂飙猛进,几乎是一日一登峰。

等到十几天前,樊凌终于觉得他们可以和人动手了,于是沿路的黑-道、绿林们就倒了大霉。

那真的摧枯拉朽,挡者披靡,狂风扫落叶。

现在,又一个绿林势力倒了血霉。

阴风寨确实挺倒霉的,他们早就听说有一队人马完全不顾江湖规矩一路横扫严州。原本他们听了后都是义愤填膺,觉得有必要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规矩就是规矩,决不能随意破坏。否则,这江湖还不乱了套?

乱了的江湖,对谁都没有好处!

哪怕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也不能永远过朝不保夕的苦逼日子,他们也需要规矩让自己放松、愉快。

准备动手的阴风寨就开始打听谁这么不懂规矩,结果这一打听,他们就彻底焉了。猛虎帮、天鹰寨、石城……一个个不弱于已,甚至比他们强的势力居然都被那队人马横扫而过。

阴风寨马上偃旗息鼓,只希望对方当他们是一个屁放了算了。

却不想,那些人是真的不讲规矩,他们都认输了,他们居然还打上门,要正面约战。

到了这个地步,真的是不打都不行了。

混江湖,就是混一个面子。

没有了面子,还靠什么吃饭?

难道天天打生打死地赚钱养家,那就是九条命,也不够这么拼命的。

于是双方就打了起来了,而且是阴风寨以绝对优势的百人迎战对方九人。

可结果,阴风寨依然一败涂地。

看着被打得哭爹喊娘,已经溃不成军的一干手下,阴风寨寨主风银面沉若水,心中怒焰滔天,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冒青筋,可却硬是不敢出手。

猛虎帮的那只老虎就是因为忍不住出了手,结果就由猛虎彻底成了病虎。

听说现在病虎已经成了死虎,也不知道是伤势恶化而死,还是被手下杀死篡了位。

因此,再羞辱,再愤怒、再不甘,他也得忍着。

陈基也在看着“天残九卫”横扫阴风寨百人盗匪,要说不羡慕“天残九卫”突飞猛进的实力和战力,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更多的,却是担忧。

他是长风镖局的副总镖头,考虑问题肯定要比那些正在欢呼雀跃的手下更加全面。

长风镖局是靠面子走天下,吃四方饭的镖局,打打杀杀虽然也有,可绝不是这么蛮干的——这简直就是在赤裸裸地扫天下黑-道、绿林的面子。

今天这些黑-道、绿林丢了面子,那么明天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要讨回来。

而他们拿樊凌他们没有办法,自然就会寻长风镖局的晦气。

偏偏长风镖局也是真的理亏,谁让樊凌带领的“天残地缺”就一直混在他的镖队里呢!

想道这里,陈基就觉得糟糕透顶。

此时,战斗终于结束了。

阴风寨大败亏输,死伤遍地,而“天残九卫”则基本毫发无损。

看着被镖队上下簇拥而归的“天残九卫”,陈基就此下了一个决定:哪怕会让樊凌他们不高兴,他们镖队也绝不能再和樊凌他们走在一起了,这绝对是一条不归路。

他甚至曾恶意地想过,樊凌此举是否夹带报复之意。

以樊凌他们的实力,早就可以独立行走江湖,可却硬是要和镖队一起走。一起走,也就一起走吧,却还要惹得这一路的黑-道、绿林满心不爽,这根本就是给长风镖局招祸。

不管如何,在陈基下定了决心分道扬镳之后,队伍还是正式分开了。

陈基的猜测,还真有些道理,樊凌这么做也确实有让长风镖局不痛快的意思——陈基的出卖差点就置他于死地。不过这个意思也不是很强烈,只要陈基能压下心里的担心和踌躇提出分开,那问题也就能迎刃而解。

可惜,陈基考虑得太多了。

如果他能早点提出分开,那么“天残地缺”造成的伤害就怪不到长风镖局头上。可现在“天残地缺”造成的影响已经形成,这一路上的敌人也已经给长风镖局树立起来了。如今再撇清,却是有些迟了。

既然都已经迟了,那还不如就不分开,干脆就把长风镖局和“天残地缺”绑在一起,借“天残地缺”的势以自保。这样,黑-道绿林想要报复,也得斟酌再斟酌。

可惜,陈基的选择分手的时间正在一个最坏的时间点。

樊凌回头看了看还在殷切相送,实则如释重负的陈基,心里就闪过一些怜悯“这个陈基见小利而亡义,干大事而惜身,做事拖拖拉拉,百般斟酌却无所得,真不是一个领导的料。长风镖局,恐怕是要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