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卿一听柳云说自己三更时内力全失,心中着急,忙给了客栈伙计十两银子,让他去城里最好的郎中来,不一会伙计带了一位步履蹒跚的老郎中,伙计说这位郎中是自己的远房表爷,已有百岁高龄,在岳州有半仙之称,已有十几年没出诊了,自己苦苦哀求好久才请来,柳云向郎中行了礼,说了详细病情,只说自己与仇人打斗时中了一枚飞针,又被毒火烤了一会,在三更时突然没了内力,早上又都恢复,特请大夫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暗毒。
那老大夫把了会脉,又看了一下柳云腿上的针点,直摇头,又拿着柳云的手把了近半个时辰的脉,只是摇头,这下可把黄月卿摇的慌了神,问道:“老先生,我朋友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你这样一直摇头难道很棘手吗?”
那老郎中道:“真是奇怪,这位小兄弟腿上的针口看不出一点异常,脉象更是平稳有力,气血也都顺通,没有一丝中毒的迹象,但老朽细查了一下竟发现他气脉每百二十下就有一次虚脉,半个时辰里都是如此,不多也不少都是到百二十次脉象就如游丝般虚沉下去,这只脉象我还真没见过,我虽知他气脉有异,但不知他中了什么毒,现在他五脏之气平和,精神饱满,一点没有病象,怒老朽无能为力。”说完也不要诊金就回去了。
柳云笑道:“看来真是着了道了,但不知中的是什么毒,要只是子时失去内力倒没什么大不了,还能助以入睡呢,没准又是巫教用来医人的奇药吧。”
黄月卿道:“看来寻常的大夫是找不出原因的,还得寻求江湖奇人才行,但又知道找谁,不如我们还是直接去巫教吧?”
柳云忙推辞道:“去什么巫教,路途遥远不说,人家向不与中原武林往来,我们又杀了他们的人,他们一定不会帮我们的,况且还不知道中的是不是毒呢,岳阳离长江水寨总舵不远,不如我们先去九江府拜望闹海龙王洪三江老前辈,请让他帮忙看看吧。”
黄月卿道:“那也只好先如此,要是洪前辈也没办法,我们就直接去交趾,到时你就得听我的,不能再推辞了。”
柳云道:“暂时还不知有没有中毒,黄姑娘不必但心,现在快到正午,我们不如先去吃个饭,找几个信使往漠北与昆仑派、三清派送信,免去他们挂心,明天再起程去九江。”二人便到附近的一家酒楼吃了些饭,回到客栈正准备请伙计找送信的人,柳云突然全力无力瘫坐在地上,吓的黄月卿急忙去扶,柳云道:“黄姑娘不必惊慌,我只是全身无力,跟昨晚一样,并无不适。”黄月卿与客栈伙计刚将柳云扶到房里,柳云就能走动了,过一会体力就好了一半,柳云道:“看这时间应该是子午两个时辰内才发作的,不过一会就好,还好暂时没有大碍,我们先写去书信吧。”
柳黄二人遂写下三封书信说明事情经过,分别托付与三个长跑远路的人,每人给了五十两银子,并说明信送到后还有谢钱,三人千恩万谢都保证在一月内送到。黄月卿担心柳云真中了奇毒,便催道:“我们别等明天了,现在就去九江吧,好在一路都是集镇,随时都能到客栈落脚,早到一天早做打算。”柳云见黄月卿真是担心便收拾了行李,策马向九江府赶去。路上柳云看黄月卿很是胆心,一路都留意自己,不时询问感觉如何,不知怎么的心中反而特别舒服,倒真想中了毒,一直都好不了,转眼一想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不知体谅黄姑娘心急,竟一副孩童心理,真是荒唐。
二人快马急奔只走官道,天刚黑就到了九江府,一路上柳云的病情都没有发作。九江濒江扼湖,匡庐奇秀,真是游玩的好地方,柳黄二人却无心风景,直奔水寨而去。
寨主闹海龙王洪三江本出生于穷苦渔人家,当时渔市恶霸与官府勾结,欺压百姓,低价强收渔民的鱼又市场上高价卖,更不准渔民自己上街卖鱼,百姓苦不堪言都避着渔市上的人偷偷的将鱼卖给城里人,洪三江的父亲正是因为私自卖鱼时被恶霸抓着,当场打死,官府不管不问,当时洪三江年才七岁,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眼看不能度日,被庐山上一个老道收走做了道童,洪三江的母亲也不再打渔,在庐山下开垦了几分荒地,勉强糊口,一晃十年过去老道才让洪三江还俗下山,原来这老道是位隐居山森的得道高人,叫苦石道人,在山上传了洪三江十年的功夫,才命其下山救难长江下游的穷苦渔民。
洪三江遵从苦石道人的教诲并不找打死父亲之人报仇,而是先去各个水寨码头与渔市找当家人商谈,希望大家能与渔民联合成一体,不再压榨百姓,大家看是个十七八的少年,竟然口出狂言,都嘲笑不已,有心眼好的当家人看洪三江是个少年便命人赶出,碰上恶霸却是一顿毒打,洪三江谨则遵师命从不还手,偏巧这一年春天长江闹起水怪,鱼量陡减,渔民一开始几天还能打到些鱼虾,但越来越少,之后接连一个月都打不到一条相样的鱼,这下就连渔市恶霸与水寨码头都着了急,到处派人架船抓水怪,一连几天都没有结果。
这一天傍晚平静的江面上忽然泛起波浪,横盖整个江面约有一里长,两岸的百姓都争相观看,忽然江面上跃起数百条大鲟鱼都有八九尺长,紧跟就见数百条鼍鱼浮出水面每条都近一丈长,与鲟鱼斗了起来,鲟鱼与猪婆龙大家都见惯了,但很少能见到这么大的,又如此之多的聚在一起还真没见过,看来鱼都是被它们吃光了,这一下斗的十分激烈,一会江水就泛了红,这时刚好有只水寨的巡逻船从上游划来,船上有五人都是派来调查水怪的,并不知下游有鼍鲟相争,两旁百姓急喊危险,眼看小船到了面前停不下来,吓得船上五人都跳水而逃,没游多远一个巨浪把人都打进了鱼群里,瞬间五人都葬身鱼腹,吓得两旁百姓连声惊呼。
这时人们看到一只小船从江边如飞箭一般冲进了鱼群里,船上一名青年正是洪三江,原来洪三江也在江边观看,见船上五人都死于鱼腹,就再也忍不住跳上一只小渔船向鱼群划去要斗那鱼王。岸上的鱼市头目与水寨寨主认出是洪三江,都笑他活的腻。洪三江到了鱼群中争斗最厉害之处一头就潜了下去,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水里飘出一条两丈多长的鲟鱼与一条两丈多长的鼍鱼,都是头颅碎裂而死,洪三江也从水下一跃而出跳到小船上,大吼道:“孽障!不知死活!岸上有恶霸横行,水下有尔等逞凶,竟不给百姓一点活路!再不知悔改休怪我洪三江心狠!”说完又大吼一声,真是震天撼地,声传数里,直震的两岸百姓都双耳发鸣,胸口发闷,水里鱼群一转眼全都跑个一干二净,这一下洪三江就出了名,两岸渔市与各水寨见他有如此本领,以前却是打骂不还,全打心眼里佩服,都推他为主管理九江各大小水寨与码头,并给他起个外号叫闹海龙王,官府知道这事后更是赐了他百两白银的赏钱。
洪三江做了大头目后自然是一心为渔民着想,自己更是以身作则还是与母亲过着艰苦日子,因此很得民心,长江下游各省水寨都争相来附,因此越坐越大成了长江十八水寨总寨主,官府见他只是管理渔民打鱼与水路船运也都睁只眼闭只眼落个清闲。近几年确有官员向皇帝举报称其造反,但正德帝只调查了一下洪三江的出身往事,就对此事置之不理了。
柳云与黄月卿到了鄱阳湖旁的水寨向门人说明来意递了拜书,一会洪三江就率众弟子迎了出来,柳黄二人看了洪三江都下拜行礼,洪三江连忙拉起哈哈笑道:“老夫今早见双鹊登枝,便知有喜,不想竟是两位青年才俊的贤侄前来,老夫真是荣幸,快,我们厅里说话。”
柳云与黄月卿又与洪三江的众弟子一一行礼见过,随众人到了水寨大厅,洪三江道:“自红云寺一别将近半年,老夫日前才听说昆仑派之事,两位贤侄少年英雄令人佩服,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可谓前途无量啊!你们刚才书信上说有为难之事,不知是什么事,尽管说,不管什么老夫一定帮你俩办成”
柳云与黄月卿道:“多谢前辈厚爱,这次来实在是有事向你求教。”遂把岳阳城夜斗青年的事与详细说了一遍,又把柳云身体的怪异与那老郎中诊断的结果说了一遍。
洪三江听罢哈哈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中了毒,那你们可真是找对地方了,你两要是去别处这事还真不好办。”
黄月卿一听大喜连忙问故,洪三江笑道:“先不说这个,酒席已经备好,两位贤侄手刃毒凶,为江湖除了一大害,可喜可贺,我们先吃饭,慢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