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四人一路奔波到了一个叫青石镇的大集镇,已是昆仑山边境,离昆仑派属地还有五六日的路程,四人商议今晚就在此投宿,镇上本有两家客栈,见柳云四人带着一副棺材来住店,都不愿接纳,四人好说歹说愿多出两倍的店钱才在偏院定了四间下房住了下来。
当晚柳云睡前解手,刚走出院子就见一点白影向自己飞来,柳云转身闪过,捡起一看是团纸,上面只写着六个字:“三更天,土地庙。”字体娟秀,微透清香。
柳云一看心下起疑,自己和江湖上的女侠很少有交情,莫不是黄悟秋的孙女跟来寻衅?有心想去师兄燕右翔的房间商议,又一想此人只将信纸扔给了我,想是要和我单独见面,不知是敌是友。不能畏头畏尾,凡事都依赖师兄,此事又难以开口,只好作罢。
柳云等到快三更天便换上夜行轻装,挂上青霜剑,轻轻推门而出,奔土地庙而去。土地庙在镇外的大道边上,是个只供神位的小土庙,与青石镇相隔有半里路。柳云借着月光一路奔来,轻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又在四周探望了近半个时辰,还是没有人影,心中未免起疑,又担心客栈出事只好回去。
刚一转身突然一道寒光直扑双眼而来,柳云心中一惊急忙后闪,月光下寒光紧逼直取咽喉,柳云又忙提气后纵,见是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剑。剑锋一转又朝自己脑门削来,柳云一矮身闪过,对方剑势如影随形,又向自己肩膀砍来。柳云已是难躲,情急之下忙使地趟拳转字诀,贴地闪出圈子。急抽宝剑,叫道:“你是谁,为何约我前来,却又偷袭!”
蒙面人也不答话,一转手中剑,腾身而起一丈多高,一招漫天花雨直击下来,剑光闪闪将柳云罩个密不透风。柳云举剑相迎,对方似乎有意避开青霜剑,并不使长剑与之相碰,只是游走于柳云招式的缝隙中,怪招频出,延绵不绝,虽没出毒辣之招,却逼的柳云难以脱身。
柳云边打边问,对方就是不答,只是一味猛攻,一转眼五十个回合过去难分胜负,柳云心下着急,又问不出对方是谁,眼看对方纠缠不下,只好瞅个间隙对准敌人下盘使出飞剑式,蒙面人急跃而起一丈多高,一道寒光闪过,青霜剑飞出数丈远将一颗碗口粗细的小树打为两段,没等蒙面人落下,柳云已贴地而行,施展起九宫地趟拳来,手脚并用将周围一丈方圆的地面锁死,蒙面人无处落脚,空中一个翻身,手中长剑如天河倒泻般笼罩下来,柳云急转腰身闪过剑锋,一脚便勾住对方手腕,因心中一直顾虑对方可能是黄悟秋孙女,就没下重手,轻轻一带便将对方拦下,蒙面人顺势手中长剑一送,贴着柳云耳边,钉入地中两尺多深。
蒙面人一纵身数丈远,捡起打落在地上的青霜剑笑道:“卧地金仙的地趟拳果然历害,我黄月卿领教了,青霜剑暂借一用,柳云咱们下次再比!”说完飞身就走。
柳云起身急喊道:“黄姑娘留步,柳某有一言……”
黄月卿早已没了踪影,柳云拔出黄月卿的长剑,心中无奈至极。心想黄月卿果真没有回塞外,难道金光道人黄悟秋也在这青石镇?她约我前来却又偷袭,这一剑明明能要我的命,却又手下留情,如今抢了我的青霜剑,也不知她是什么目的,真是难以琢磨,这一下没了青霜剑,不知回去该如何向燕师兄诉说!柳云一边想一边返回客栈,所幸客栈里没有变故,便回房休息,却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早,柳云就去找燕右翔将昨晚之事说出,燕右翔思索片刻笑道:“云师弟,我觉得金光道人黄悟秋在江湖上位高名重,在红云寺坦言带人返回塞外,定然不会反悔。这黄月卿想是与其分手一路赶来,专为会你,红云寺三教会上多亏她出手才止住黄悟秋,免去一场杀戮。由此可见这黄姑娘是个明大理之人,如今她拿了你的宝剑,并不见得就是与我们作梗,怕是儿女间的情愁,这就不是我出家人所能猜透的,你还是自己慢慢领悟吧!”
柳云脸上一红,回道:“真是冤孽,若是有愁有恨的,直接动手就行,男子汉不畏生死,偏偏是这等光景,让人好生为难!”
燕右翔笑道:“云师弟,你非出家人,何必挥剑斩情丝?为人处事当要随心而行,只要不违道义二字即可,管那些凡俗礼节作甚?想必我们到了昆仑派还能见到黄姑娘,慢慢你就懂了。”
柳云点头道:“多谢燕师兄教诲,我心里有些底了。”
二人正谈论中,郭开和苏河已领着店房伙计端来早饭,四人草草吃过又买了些干粮便起身上路。此时已是冬月,到了昆仑山中更是寒风凛冽,钻心刺骨,道路也更不好走,四人早晚紧赶了五六日才到昆仑派玉虚观。昆仑派自古便是武林一大派,传承数百年,观主玉灵子在江湖上更是德高望重,是五行真人李士贤的大师兄,与青蝉子、青阳子、青元子并称昆仑五子。
郭开早已进观通报,玉虚观观主玉灵子带领三位师弟接出观外,见到李士贤的棺材都是心痛不已,黯然泪下。又向燕柳二人致谢护送之情,连忙迎进观内。
安置好李士贤的棺椁后已是晚上,玉灵子带领观内首要在大殿与燕柳二人商议火云子之事,郭开与苏河又将红云寺所发生之事一一向玉灵子交待,众人无不痛恨火云子。
燕右翔道:“我二师伯金丹道人佟清化也损命红云寺,师祖众人一方面要回老君观置办后事,一方面还要去京城刑部结案,所以只抽出我与柳云二人前来相助,还望前辈不要介意。”
玉灵子道:“贵派能来相助,玉虚观已是感激不尽,只是连累了两位,还请见谅。”
柳云道:“老前辈,我等江湖中人以义字为先,求道习武为的就是铲奸除恶,如今李道长为江湖除害不幸身亡,恶道火云子逍遥在外,我们当然要齐心协力铲除火云子!”
玉灵子道:“火云子不知悔改,隐修十几年,功力大增,而今重出江湖,又与红云寺寒云凶僧在一起,真是如虎添翼,要除他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烈火洞距此尚有三百多里,洞中机关重重,眼开雪关将近,我们要抓紧打探洞中虚实!”
燕右翔道:“晚辈不才,愿去打探烈火洞。”
玉灵子道:“多谢燕道长盛情,以轻功而论燕道长确是最佳人选,只是你路途不明,此去只是查看火云子与寒云是否返回烈火洞,并不深入,就由师弟青元子前往,明日安葬了师弟李士贤就早早动身,要尽快在下雪前回来。”
众人正在商议间,道童进殿禀报晚斋已准备完毕,问何时开斋,玉灵子下令在殿内摆下斋席,款待燕柳二人,素斋虽精致,众人心事重重却都咽不下去,草草吃罢便撤席休息。
第二天燕柳二人就早早起来帮忙安葬李士贤,玉虚观后山的山谷就是历代昆仑派先师长眠之地,丧事过后已是中午,天色忽然转暗,寒风骤起。
玉灵子叹道:“真是天不如人愿,看来大雪将临,火云子之事怕要等到年后啊!”
柳云与燕右翔看到这样的天气也是发愁,若是真下起大雪,这玉虚观与烈火洞都在昆仑山腹中,封起山来怕要到来年开春才能走动,至少也要在此呆上几个月。
玉灵子又对燕柳二人道:“二位不必发愁,若真是下起大雪,火云子与寒云也是一样被困,除他只是早晚之事,这些时日还请在玉虚观安心静修吧。”燕柳二人赶忙应诺。
傍晚时就果真下起大雪来,鹅毛大雪铺天盖地随风卷来,片刻间整个道观就已是白茫茫一片,天地间也只有一片灰白之色,万物都失了生机。
燕右翔与柳云吃过晚饭就早早回了房间,各自静下心来做晚课,行起金丹功来,刚做到二更天上忽听外面一片吵闹,混杂着兵器碰击与众人的哭声传来。
燕柳二人一听大惊,情知有变,急忙抽出长剑跳下床来,夺门而出,奔喊声而去。
二人到了后院一看,昆仑派掌门人玉灵子倒在了卧室门旁,院子里两名女子与一个胖大道人战在了一处。柳云借着灯光一看两名女子是竟然黄月卿和一名中年道姑,黄月卿手持青霜剑,中年道姑手持拂尘。二人合力战那胖大道人,仔细一看正是恶道人火云子!边上郭开、苏河和两名昆仑派二代弟子正在围攻寒云法师。另一边黄月卿的丫鬟和数名昆仑派弟子也和一名怪装青年打在了一处。几个道童正在玉灵子身边痛哭,也不见了青蝉子、青阳子与青元子三位道长。
燕右翔与柳云一看大惊,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猜个大概,互相一使眼色,大吼一声急纵身上前也与众人混战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