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马车上,微微喘着粗气。讥笑?!一定是笑我的不自量力当众出糗。出糗算什么?我的父兄五人,一个一个死在他部下手里,被马匹践踏,骨头渣子都找不到,那才是最大的痛。我憋着眼泪,再愤恨地将目光剐向他。
他无所谓的表情深深将我刺伤。
我再也忍不住,耸着肩膀,第一次在敌人面前放肆的流泪。父说:夏一,你千万不要在敌人面前流泪,流泪就是示弱,流泪表示我们夏家的孩子一点骨气也没有。
为了这点仅存的骨气。
我忍的骨头都迸裂了,现在我不想再忍。
他嘴角的笑容凝结,微微抬手,犹豫片刻又放下,神情渐渐凝重。我轻轻呜咽,突然就起身,迅速地双手掐向他脖间。
没有反抗,没有暴怒。
他脸色平静,深蓝的眸光亦是没有任何异动。
我双手狠狠地掐住,手指铆死了力,眼泪一滴一滴打下。
恨,恨不得他死。
臂膀狠狠一疼,车内突然射入数只箭,马车外传来士兵的叫声。
“王子,石虎……”
看来放虎归山了!我松开他,急忙撩开窗帘一角,无数带火的箭从四周射向马车,地上躺着无数的燕国士兵尸体。
“看来已经被包围了。”依旧是冷静的声音,他瞥了我胳膊的长箭,“必须离开。”话音刚落,他从长靴里抽出一把匕首,塞到我手中。我低头一看,竟然是父亲送我的那把匕首,匕首发着寒光的刀身,上面清晰的两个字:夏一。
他迅速出了马车,冒着被箭射中的危险,疯狂驾驶马车。
路很徒,马车亦是抖的厉害。
车外传来不少人凄惨的尖叫,还有他的士兵忠心护主的声音。
“保护王子离开。”
“王子,已经被赵国大军围困。”
“王子,已经到了赵国边境,属下不能再护你。”
我掀起窗帘,从小小的角落望去,士兵村民纷纷被箭射中倒地,甚至连儿童也没有幸免。石虎那混蛋!真不应该放虎归山。可他既然知道风险,为什么又要放石虎走?
慕容俊驾着马车一路狂奔,可是所有通道已经被围个水泄不通。他最后斩断马车绳子,抱着我骑上马,对着汹涌而来的赵兵大刀直挥。一颗一颗的赵兵头颅被他砍下,鲜血溅了满身,腥红的让人心跳加速。
我将头靠在他怀里,额头冷汗淋漓。他一刀一刀,最后竟然强行冲出包围,我的天,那么多人,他单凭一把大刀竟然能冲出包围!多不可思议的家伙。
马匹一路在颠簸,手臂已经疼的几欲让我崩溃。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很疼?”我抬头,而他刚好低下头,双唇几乎碰撞到一起。我迅速地低下头,脸颊滚烫。
“驾——”他双腿使力地拍着马,没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