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天刚蒙蒙亮,我就醒来,心想,在罗布泊看目出一定很美。
我迅速收拾好睡袋,提起照相机,选了一个比较理想的角度,支起三角架。这时,一些队友也加入到了拍摄日出的行列。霞光E漫出了地平线,接着火红的太阳露出了半截红色的弧线,然后渐渐升高,由弧线变成了小半圆,再到半圆i大半圆,接着就像一个大火球跳出了地平线。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整个过程看起来是那样的和谐完美,让λ如痴如醉。因为罗布泊独特的地貌,缉丽的风光,每每令我惊i号,叫我明白了"世间有大美"这句话绝不是偶然而发的语语。我感觉,所有雄伟的风景中,罗布泊的日出应该是最令人震撼的了。
拍完日出,向导吴仕广已为队员们烧好7开水,有人泡面、有人泡嚷,吃过早餐,探险队从3号营地出发,继续向南行进。
沿途中队员们考察了盐沼和罗布泊南岸库姆塔格沙漠与塔克拉玛干沙漠接壤的地段,以及沿途残存的红柳带。据说这里曾是一片绿洲,被人们誉为"绿色走廊也是野骆驼的家园。但是,由于人类对环境的破坏,如今已看不到当年的景色。
下午4点左右,我们来到了米兰城下。向南望去,可以看到远处有一片绿洲,向导说,那里是一片胡杨林。提起胡杨,我突然想到一句新疆的俗话,说胡杨有三条命生长不死一千年,死后不倒一干年,倒地不朽一千年。"三年前,我在过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时,在塔里木河边,一位维吾尔族老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胡杨在他们的叫法中,还有一个名字,叫三叶树。它的底部长的是窄长的柳叶,中间长的则是圆圆的大杨叶,顶部是椭圆形的小杨叶。三种树叶奇怪地长在一棵树上,所以叫它三叶树。据说米兰河过去从城下流过,这里曾是胡杨茂密,驼铃声不断,城里城外行人川流不息,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岁月沧桑,沙进人退,当年繁荣的古城,只剩下残垣断壁,就连生命力旺盛的胡杨,如今也不见了踪迹。
在米兰古城我们考察的时间比较长,我和队员们一直进入古城里边,发现整个城郭基本已被流沙埋没。我站在高高的米兰古城上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沙漠像大海中的惊涛瞬间被凝固了一样,浩瀚又苍凉。站在上面更觉人的渺小。100多年前,斯文·赫定就差点葬身在这无边的大漠中。他是靠着顽强的毅力和一点骆驼尿才勉强挣扎到和田河的边缘得救。张毒、唐三藏等无数先知也曾经过这里,更有无数探险者长眠于此,彭加木、余纯顺都是在罗布泊倒下的,也许这飞扬的细沙就是他们的灵魂在风中诉说。
米兰与楼兰一样,是一座废弃了的古城。历史上,它与楼兰五为精角之势,一个是国都,一个是屯兵和屯田的地方。20世纪中叶,兵团人来到这里,建立了生产兵团农二师的一个团场,这里重新成为塔克拉玛干北缘的一个绿洲城市。团场在成立时,收容了散居在米兰河边的一些当地居民,组成一个民族连。现在他们的后代都已经是兵团人。
据说,最后的罗布泊人住在一个叫"阿不旦"的地方。所谓的阿不旦,翻译过来,就是适宜于人类居住的有水的地方。清朝末年,当英国人斯坦因深入罗布泊腹地时,曾经到过阿不旦,那时罗布人大约还有几百之众,分别居住在两个小村子里。在罗布泊年复一年的盈亏中,罗布泊像钟摆一样一次又一次地位移,逐水而居的罗布人总是在不停地搬迁。也许在几干年的岁月中,罗布人就是这样过来的,辉煌的楼兰绿洲文明,就是这样延挨着日月,最后随着绿洲的消失而灰飞烟灭。
瞩望岁月,瞩望从楼兰人到罗布人这一段为历史所遮掩和遗忘的岁月,令人不寒而栗。在这里,水到哪里,胡杨便生长到哪里,曾经十分繁荣的米兰古城,当年更是有着遮天蔽日的胡杨林。但是往事如烟,随着孔雀河的断流,随着风沙一年一度的侵蚀,胡杨林己没有了踪迹。这天,我们没有时间考察孔雀河边胡杨林是否还有死而不倒或倒而不朽的痕迹存在,但我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深处,曾见过一片死亡的胡杨林。那一片胡杨林,皮全部脱了,像白骨的颜色,就连最细小的枝条也蜕成白色。但它们仍端端地立在地上,穿行其间,给人一种世界末日般的凄凉情景。这些树木都十分的庞大,模样粗糙、丑陋、可怕。那些像狮、像虎、像曙蛇的丑阻外状,是时间的刀功,是岁月的产物,置身于其中仿佛到了保罗纪公园,看到的似乎是史前怪兽,甚或梦境中出现的令人恐怖的景象。其实这胡杨和米兰古城一样,其生是水,其死也是水,水乃生命之源。过去我们把水源枯竭、土地荒漠化简单地归结为纯自然的因素,其实这种变化中也有社会的人为的因素。在某种程度上是人类的活动加速了这种荒漠化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