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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凌家

凌家,是沈七凤的婆家,是迈来村的一家老农户。此村因座落于迈来河旁而得名,距离上游的沈家堡也就五里路左右,是一河贯穿的上下两个庄子。

沈七凤的丈夫名叫凌诚,是凌家老二。生的五观端正、体格魁梧。虽是家中老二,做事却极有担当,心地也特别善良,天生一副古道热肠。耿直豪爽的性格,造就了他的火爆子脾气,看到不平的事,尤其不能容忍。

凌诚年龄上小沈七凤一岁,是因为家境贫寒而迟迟没能寻得上亲。后来还是一位娘家是沈家堡的本家二婶子,给做媒成就了与沈家的这门亲事。

凌姓在迈来村属于大姓,凌家虽祖辈贫寒,却亦是人丁兴旺的大家庭。

凌诚的祖父英年早逝,寡居的祖母硬是顶着欲谋其田产,而逼其改嫁的妯娌们的无情排挤,含薪茹苦的养大了唯一的儿子。怎耐儿子幼年之时,因正吃着白盐泡饭遭到婶婶的追打,而落下咳喘的病根,再加上与寡母生活贫困,至使年近而立之年,都未能寻得上一门亲事。

后来,还是长年雇佣他的东家,见其忠厚老实,将自己幼年时烫伤双手,右手落下了严重残疾的女儿,许配给了他。方才让他这单传的一脉,延继下了香火。有了凌贤、凌诚两兄弟,及四个姐姐妹妹,这一大家子人。

凌诚的母亲虽右手手指全部被烫掉了,但仅靠那余下的指间缝隙,针线活路,依然样样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娘家虽是本村有名的富足大户,但却极其守财吝啬,除了三天两头使唤着去做这做那,经济上却几乎没给过半点的支援接济。所以,凌诚一家的日子,并未因有一个富裕的姥娘家,而脱离贫寒、困苦。

凌诚二十二岁那一年,大嫂的娘家那边闹瘟疫,不幸的是竟被回娘家的大嫂,将疫病带进了家里。那时凌诚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已经嫁了出去,家里剩下的六七口人,除了凌诚,全都染病卧床不起。一抓就是五六副药的凌诚,除了照顾病人,更是被药费累的喘不上气来。

当全家都脱离病苦的时候,凌诚自己,却已瘦的没有了人形,而差一点没倒下去。为防疫菌外延,家中所用之物,更是一火焚了个干干净净。。原平就穷困的凌家,这回算是真正的一贫如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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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凤进门的时候,凌诚的家里,连床象样的被褥都没有。那被当做新房的矮小破旧的东厢房,里面唯一的一条破被子,还有好几个地方露着烂棉絮。而婆婆史氏,还是借了邻居大婶的一件半旧的蓝布褂子,穿着给儿子办的喜事。

婆婆虽出身大户,为人却十分的热情爽快,心地尤其善良。平日里虽自己尚且半饱半饥,却依然会从口中省下半碗粥饭,喂给东邻西舍,那比自家更艰难人家的子女。谁家要是有个病灾什么的,热心肠的她,总会放下手上的活儿,骑着毛驴去帮人请医问神。因而,深得众乡邻的敬重。

也正基于此,进门后的沈七凤,尽管婆婆家里早就无米可炊,却在东邻家一升糙米,西邻家半斗高梁的主动帮衬下,以及去煤矿做了挖煤工的,凌诚的那份微薄工钱,同凌家老老小小,把这艰难贫苦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沈七凤身上背负的这地主身份,在世人眼中是倍遭歧视,颇受排挤的。

但厚道的凌诚一家,除了大嫂和婆婆这两个妇道人家,偶尔在言语上有些中伤、弃嫌,其他人对其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成见。特别是凌诚,不仅没有丝毫半分,反倒更是同情可怜岳母一家的苦难遭遇,并尽己所能地和媳妇一起,帮衬照顾着岳母家。这一点,让初入凌家的沈七凤,感到分外的欣慰、知足。

自古,婆媳、妯娌之间,就是一个很难融合、平等的关系,婆婆的严厉,先进门嫂子的排挤,皆是不成规律的规律。

初进凌家的沈七凤,自然也脱不了这样的待遇。但为了丈夫对待娘家的那份心意,无论婆婆怎样严厉苛责;长嫂如何的冷言冷语嘲讽攻击,她都假装听不见,而全都隐忍着不去计较。尽力为凌诚维持着,这一家人之间的和睦。

凌诚的大哥凌贤,个头与弟弟相仿,性格却与弟弟迵异。弟弟性格爽直、任劳能干,家里的脏活累活,几乎尽数包下,是个典型的庄稼汉;而性格温和的大哥,却斯斯文文的不象个农民。总因不喜欢下地劳作,而常遭父亲责骂。虽怯于耕种的他,心地却与弟弟一样善良,且在处事上更多了几分缜密、冷静。因其识文断字,几年后还考取了乡里的文书,成了真正的文化人。

沈七凤嫁入凌家的第三年夏天,也就是她的大女儿青竹,一岁多的时候。婆婆被其娘家召过去帮忙照顾病人,因整整熬了一夜,再加上水米未曾沾牙,第二天上午强撑着回到家的她,没半个时辰就心口绞疼,瘁死在了炕上。

婆婆突然的离逝,不仅让凌诚一家悲痛欲绝,更是为了办理丧事又拉下了不少的饥慌。

可恨的是凌诚的二舅,竟然将他自家瘟死的猪肉,硬卖给外甥用到丧事上。至使凌家的老母猪连同一窝子小猪仔,全都染上猪瘟死掉了。。家里这唯一的指相没有了,本就贫困的凌家,由此更是雪上加霜。

从磨难困苦中走过来的沈七凤,没有被眼前这些困难所吓倒。一向就有主张担当的她,同大哥大嫂商议之后,向亲戚们借来了麦子,同哥嫂一起做起了锅饼、馒头的小买卖。

吃苦好强的沈七凤,靠着这双勤劳的手,和善良助人的好品行,让原本就受乡邻敬重的凌家,更是芳及迈来小村,声誉和威信,深深植根在了整个的凌家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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