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宿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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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卷二诗之梦(1)

放牧的下午

我远离,故乡仍然炊烟袅袅

时间的痛走失

我的羊群从生到死一直在落日里

栅栏上,我的返回如鞭

我玩扑克,羊群啃山冈

光秃秃的山冈

秋日的下午长出一截绿

成长,比一切快乐更快乐

我的路途布满荆棘

死亡和下午的羊群

洞彻生命,贫穷的乡村

让无边的寂静覆盖灼痛的尖叫

我纪念,我流逝的童年放牧

我为血脉相承的羊群

布道早年的祈祷

让暮色早些来临

诗之梦

心旌摇荡,从枪的坚守里

出没于远方的黑森林和具体的宗教

是信仰无法代替的

匍匐或卧倒,隐喻或暗示

做梦,语言的准星

瞄准,击发的是空空如也的虚光

少年睿智的心路,有目共睹

诗歌清洁的墨迹,游刃有余

豪情万丈的青春,此起彼伏

荒凉或寂寥,废墟或城池

守望,一缕烟一滴水

由于太珍贵,是我们确认的发现

心怀人类,从本质的形式中

攀援智慧,生活历经草地的一段沼泽

诗之梦,集合睡去或者醒来

一分为二的水

沐浴故乡河流的恩惠

像一粒谷种

居住在水的边缘

感恩的水

让愤怒的目光

度过一九九八的苦难

水是亲昵者

水是恐惧者

像摇曳在江河的桨

像翅膀划过内心的渴意

抗击你的夏天,水啊

淹没我的屋顶

你知道屋顶上有着

漂泊的小鸟吗?

迷失的水,转身就是秋天

跨过故乡的路

我只能用热爱

去热爱水和水之源

土桥

下雨时我的油毡伞,撑起温暖

回忆掀动小学的路

露出尘埃和泥泞的面目

土桥居于公路上

土桥用衰老的牙齿理解

拼读它的字母,因为年幼

一切显得过于沉重

经过,漫步,还有拧紧的瓶子

已经品尝的咸度,书写的作业

在土桥上整装待发

在铅笔与橡皮之间临摹汉字

故乡,像架起生活的土桥

人和车都通过

像席卷四月风暴的雨弥漫

土桥上真实的缝隙开放花朵

土桥亲切,正侵入故乡的血脉

雨的知识分辨乡村礼仪

土桥用一把人生的伞撑住天

风车

飞,一段乡村路上的线

系在寒冬漫长的欢乐

像鱼儿吐出悦耳的水泡

此时已结冰但我在冰上听见了……

像一簇火像火中的花瓣

烂漫的记忆,追随的伙伴

风车真快,众多的风车追赶

风车是我在假期的梦之路

风车真快故乡处处有风

风刮来……

风车上是望不尽的高洁

是我在日夜兼程

风车把童年带到天黑

风车系住温暖的炉火

风车的骨架就要铸造幸运

像风中的雪弥漫……

跨越沟壑

唤早晨的乳名

唤昨夜梦见的伙伴

一个人的年代只有一段大步流星

那时天亮了,天仍然很暗

沟壑对于年幼的孩子过于宽阔

心灵慌张的时间里,如果迟到

罚站就不会痛苦,因为

内心浩浩荡荡的朝阳升起

卖着大一点的力吧

卖着冲锋的力吧

只跨越那一段无名河上的沟壑

睁亮眼中的开阔

像走进柳暗花明又一村

迈着年幼的求知

迈着泥泞的求知

那是心的宽度和心之弦

拨响了一个人难以回忆的声音

可以是胜利的,最得意的抵达

初冬

雪降临,给予一册古书

芦苇村背离了

飘离的雪花

我是从来不会让寒风想到的人

笔停滞,像一只黑鸦

接近天空下树木时的呼叫

纸上的思想布满黑色

一个离乡的人

收藏着暴风雪中的暗恋

诗篇与荷马不期而遇

闪电也遇到了全然不知的光明之神

寒冷与生俱来的音律浮出冰层

踏雪纵马,云深月照的年代

留下蹄印的芦苇村

暗示了阅读者的来龙去脉

给逝去的堂姐

悲痛的泪,系住

弟弟无法想象的日子

拉着我的手的堂姐

一起挖野菜的堂姐

如今住进了高天

农药是水吗?堂姐

苦难的生活没有尽头吗?

像饥饿的童年吗?

在早婚和忍耐的乡村

堂姐,你为何陷入生命的沼泽

让弟弟痛心疾首

堂姐,天堂里不是幸福的生活

我心颤胆寒地寻找你

我在人间呼唤你

门槛

在北方的土地我想念你

贫穷和苍茫的冬天

我在门槛边摔了一跤

门槛是屏障

门槛是高度

门槛是贫富的窗

我的语言此时横空出世

门槛里飘散的肉香

门槛之外的阳光

呼吸,像鹰的盘旋

呼吸,像货郎的吆喝

我跨过门槛

我踏实的设想

心浸在门槛上的尘埃

涌向生命的另一扇门

婚礼

我愿酒醉,一千次

我写一首诗来纪念

我二十二岁,仍然活着

婚礼,福祉在你身上流动

少年的玩与笑

返乡的腊月,我遇到了好日子

我愿歌唱,倾尽万千风情

像小树林的角色游戏

让我懂得心心相印

为了在祝福中浮出一些诗意

我少年的兄弟,一生的兄弟

在我们的刀锋上磨刀霍霍

让你砍伐今夜的洞房花烛

我的黑夜,也为你祈祷

你扶住夜色的墙,在婚礼中

心醉神迷地度过这一夜

大海碗

一夜秋风

刮来一场农事的庆典

把我的馋相流露

大海碗破碎的美

像宁静而切肤之痛的

贫穷的乡亲

纯洁的生活

像大海碗里的水

或者红茶

庆幸,我没有孤单

像深秋的霜降

铺在寒冷而高远的故乡

让我长大成人的大海碗

历经多年的沧桑

年迈地陪伴亲人

贫穷的雪

雪在灰暗的时间里孤单,扼紧语言的流畅

雪在故乡的河流上浪迹,雪赤裸地趟过水

雪镀镍的金币很冷,雪在荒凉的荒凉中举棋不定腊月皇天,雪憎恨阳光,憎恨盼望阳光的儿童

贫穷的雪让他们堆在人的形态中

雪是毛雪,细细密密,雪让乡村打颤

雪又大起来,雪飞舞,冬眠的蛇群

在雪中煎熬,经历农历新年欢喜的雪

有人,一个,两个,窥视了蛇群的忍耐

雪聆听乡村的埋怨,大雪还乡

疏密,贫穷,洁白,雪依然纯净

雪啃着乡村的骨头,唤着思索独行

雪心忧,雪是冬天的战场

雪又大片飘落,围炉夜话

雪的刀锋锋利,触痛乡村,贫穷的雪下疯了

依靠火是不够的

依靠火是不够的

对我广阔生活的固守

冬天的寒冷在钻入

让生命知道了简单的原因

木头经过一个冬天化为灰烬

许多知识在寒冷中无影无踪

我认知的天空宣言

每一个黑夜都有火

最牢固的窗也透出空气的愤怒

对我房间的拜访

剩下发抖的心灵

和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

无需预言的大风雪扑向火

火抵抗的声音燃烧生命

我穿上冗厚的棉袄走上前去

评判世人皆知的道理

你是一个早熟的孩子

你是一个早熟的孩子

譬如风车构造了梦想

还不到放飞的季节

你在河边和水击鼓而战

夏日的尖锐在杉树林

你仰望天穹后俯视漩涡

许多瓶子在飞旋

出神地唱歌

所有的人都这样说

往往只有你自己的主意

才能穿插着瓦砾和泥土

和一座城堡深深的悬念

从你惊人的话中看到石头

第三个季节的空中

疾风太小,何以让你的智慧

写满真实的神话

故乡的河和芦苇

绕过山涧的水聚集着波涛

芦苇茂密的水丛日益壮大

洗衣槌敲在青石板上

是奔向水流的劳累啊!

小树林陷入迷惘

河床上青色的鹅卵石

一个清洁的词语

比芦苇还要大

十一月的天空和芦苇

根在泥里的沉重

乡情和丰收的亮光

让水流一夜无眠

大砍刀要动身去河边

芦苇从根部倒下

死亡和河对视

依旧无法忘记贫穷的生活

梯子和雀巢的情节

飞雪洗浴的老树

雀巢上的伤痕

被冬日的阳光发觉

梯子上的高度十分清晰

游戏者爬上梯子

北风动摇了

背叛生活的时候

杀戮为雀巢剃了个光头

乡村哀鸣的叫声

是老人的叹息

梯子上的恐惧

像是一幅现代的抽象

把梯子搬走

危险徒劳地持续

从固体的雪中靠拢故乡

最初的生命和老树荒芜

在黑夜里捕捉你的灵光

在黑夜里捕捉你的灵光

从雪中抓住火焰

一些人拍照

清扫大地的雪也心情不好

被滑倒的躯体

爬起来是潮湿的灵魂

黑夜的灵光在窗棂上摇晃

浸透冬天凌空飞舞的童话

扎在记忆的相册里

过度的漆黑荒谬地述说

冬天的律典冰寒七尺

却解不开苍茫从何而来

灵光中出现新芽

预言证实了彼此的通向

比捕捉的灵光还要沉重

清澈的水井有鸟栖落

清澈的水井有鸟栖落

离乡多年的人想起来

是冬季的雪天

城市把画面推得很近

清澈的水在心里巡视

被记忆深处的暗色弄痛了

鸟的惊悚和游戏的少年

让水井日益衰老

思想的绳子在拉动

挤压平静的轱辘

不能放弃对自己的追问

熄灭心中飘飞的鸟羽

被鸟的翅膀带动的思绪

惊觉起来

太阳照在雪上

闪烁着水井养育的光辉

雪中的火焰

词语的苍白流放

发言十分聒噪

你的不幸认不出雪

但火焰在天空洞彻高远

漫长生活的守望

煎熬自己的身心

松柏苍劲的枝叶

夸耀一场雪的份量

雪中的火焰

为黑夜的人操劳

对尖锐的丧失者

每一根针都刺痛时间

亮丽的火焰

你无知没有益处

现在改变自己

扑灭痛苦的另一种燃烧

永远的乡情跟着离乡的人

永远的乡情跟着离乡的人

大雪分辨不出流浪者

离乡的思念和负重

让梦中的面孔涌在生活里

跟住你的脚步

所有的词语都是乡谣

与乡情酝酿的小米酒

紧紧地醉在记忆里

乡情上的泪水追赶道路

留在深夜剧场的感动

是二十年来的积累

将错得不能再错的忏悔丢掉

永远地离开乡情的不是你

一只摇晃的小舟载走今夜的片断

一个诗人从来就是天才

是活在寒冷的世界上的悲泣

朋友们

朋友们来了,朋友们走了

朋友们打来电话

我欢喜,我的内心开始感恩

朋友们用语言饮酒

用雪光埋伏青春的壮志豪情

朋友们在对视中沉思

朋友们是一本地下刊物

朋友们是酒的孩子

嬉戏或者打碎饮酒的杯子

朋友们在酒店开朗诵会

朋友们的诗歌、小说

上升,落下,袒露,关闭

朋友们真情,善良、仗义

朋友们的话儿是地雷

让敌人不小心走进天堂

朋友们走了,朋友们来了

多少相聚和离别

我们的人生好极了,朋友们

琴房

1

路过琴房

灵魂在音律中升高

大地在倾听

智者,过滤着悠悠的弹奏

七个少女的村落

像七个飞天神灵的福佑

急骤的祷告

年轻的心在守候

白桦林中哗哗作响的自由

停顿中,十指哭泣

我迈不开向前的步伐

秋水的心是长方形的镜子

反射你的气息,大片大片地

吮吸你的光芒

我眨着睫毛上的露珠,这一瞬

果园看护了你的自画像

敞开的美在另一种指挥中

空蒙地追逐少年时代的鸣叫

我记住你的纯朴或呼吸

幸福的生活和灵魂在爬行

一步,又一步,阐释成熟的风声

2

整个喧哗的楼房抑扬顿挫

而忘却的生活在弹奏

洗澡花开,我经过了一夜

你让风吹来

已足够一生的回想

赞美都隐匿进神经质

弹奏着平原老墙上的斑驳

大旷大远,你不停地移动手指

坠入深渊,像夜莺的暗恋

制止了我的迟缓

你突然让我转身的音质,昂扬

看着含羞的你

足够让一棵树生长的岁月

在有火焰的琴房倾听你

我在琴房建筑灵魂,移动的虚构

虚构的大海,今夜我的虚空

远方的传诵把音符当作翅膀

捻亮灯火吧!我叫不出你的名字

我在走,琴声也在走

高高的人生跌在思恋里

3

我躺在沉思的草地上气喘吁吁

琴房,像一次早祷

把目光倾向词语的冰

音质锐利的刀锋,锋利的刀口

一个悲剧的狂想曲让我战栗

《一个美国人在巴黎》,倾吐高度

赞美与流淌的声音

透过玻璃窗子的清澈,是琴键

叮当叮当的失语

穿游的弹奏缓缓而行,像童话的指环

不断圈住现实的记忆

布道者的尘世是温情与伤感的黄昏

喃喃自语的作曲家

发出高昂的嚎叫……

灵魂追随的音符啊,天堂与地狱的

少女,在爱的恳求中

溺死在血丝布满的眼神

活着,漫长的岁月就是一生

寒冷的冬,风沙旷远

城市起床时,琴房没有你的歌声

边走边唱,投掷声音的步伐吧!

我面向朝阳,当寒风落在我的头上

琴声之神浇灭了冰冻的苦痛

叶落之下大地空旷,琴声拔地而起

摇撼着雪,雪怜爱你们

如果我弹奏,丛林在我的路上

让我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4

冬夜燃起炭火

升起对青春的感悟

琴房在寒冷中守候你

你的琴声驱走了今夜寒气凛冽的风声

琴如一棵树穿越冬天

虔诚地发出美妙的乐曲,陶醉了每一个人

灵气包围了琴房,天飘着雪

伫立窗前,炭火在另一间屋子里

脊背上镌刻的沉重

升起健康与快活的思索

用你的呼吸冲开阻碍

仿佛遗弃了受伤的鸟,悲啼泣血

在生命的奏鸣曲中,血是醒的

却让我挣扎,向琴房眺望

在城市枯涩的眼神里,我阴郁的往事

苍白地流放,我在崇尚死亡的怀抱中

把一次真挚笼罩整个楼房

洒向琴房的是水晶般的梦乡

一阵寒风来,一大片雪光

一生发出的口号在脚下

琴声起,生命向上

我们彼此交待生活的现实

5

我有了比十指缠绕迷惘更多的回忆

琴房在你的时间里塞满练习的速度

琴房,浓郁的一曲啊,藏着你的阵地

隐蔽你发鬓间高雅的美

我在一地尘埃的忧郁中沉重

这儿,我身边的蜘蛛在坚韧中作战

它的攻陷,是否等同你的技艺

缠住我的悔恨和忧思

情书,诗歌,抒情歌曲和口令

步伐一致的广场检阅了昨天的行进

她是月光下的伊人

独自弹出让黑暗褪去的幽香

在轻浮之年,在轻浮的雪花里

我在一间剧场的化妆室里,满目皆非

置放琴的地方勾起我的想念

灰尘的音色,你倾听过她的琴声没有?

当阴郁的心放松,当我路过琴房

我情不自禁地凝视你

还有什么比语言更真实的陈述?

还有什么比对琴声泣人的倾听更美?

我轻傲而苍白,年轻而豪迈

对琴房的痴迷被岩石发觉。我踩着脚下的

光亮的地板,在一无所知的生活中

一如既往,只对琴声的精灵歌唱

6

在琴房的间隙里,一个人梦想的家园

使我的词语停止喧哗,你根本看不见

睫毛上的诗意和第三个落难者的命运

“学院的倾泻者和冬天的亲昵”

在爱神的指间,你掀起轻松的尘埃

死神的妒火,即将熄灭

来到众生平等的冬天,撒满月光的琴房

是响亮的脚步加快了节奏的升高

“真实的撕扯,是告诉者的劝谏”

这个多情的诗人放逐语言的夜莺

是讽刺时代的颤栗或者无知

安魂曲响起,人类已熟睡

整个过程遮掩了技艺,生命搭起了浮桥

渡过河的战马,像琴房的重量

碎裂边界的花园,我扔下打扫的工具

和一把剪掉七个少女发辫的剪刀

我经过琴房喜形于色,高兴地说

是我们最初的羞涩

一个人不能进入另一个人的血中

另一个人不能把剩下的时间和一个人同行

汲取琴声的精神,抵达乐园,这个写作的

过程中,与对视的弹奏者

“你有什么理由去敲击琴键”

琴,琴声和琴房,在失声中逃遁和隐藏

失落的青春或悲伤的返回

在列车穿过的隧道,血在摇晃着黯淡的灯火

廉价的食品和盗版书刊,让厌烦的叹息淹没呼吸在路上,生命的轨道和车轮的撞击

引领青春的小夜曲安放自己的地域

一个慌张的青年正襟危坐的脸庞

告诉你价值判断与存活的理由

心灵被什么物状钩住了,悬得又高又痛,

撕扯着讨价还价,价廉物美,彼此心照不宣

难以抑制的茫然降临,是网和深渊

在土地上,劳动者没有控诉权,就要公证了,仪式当黑马风驰电掣而来,一个青年眉飞色舞度过苦日子而养育土地的风雨从未梦见幸福

失落、悲伤,蚀本的生意经,高过头颅的苍穹掩护着好高骛远,是一种精神的疗法,三两个赞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