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客车在平原穿行
我想到你：要给你回信了
我还在这里生活；我想离开
而一直滞留于此
除了季节更替
这里没有什么改变
而我努力在变，不变之中
保持变的欲念
就像今天领着女儿出门
去看看毗邻的城市
那里的妇女换上新式时装
春天又来了，柳枝萌芽
今年的油菜花开得分外惨烈
看到它们惊喜又忧伤
我的女儿越长越高了
一只老鹰风筝牵动她在地上飘荡
一辆车停下，撒落几个人
又上来几个；一辆车在旅途上
人总是满满的
年复一年，写作诗歌
我想付出一生的精血
与之交通，迎接它的造访
这成了我在此惟一的欢乐
在平原上奔走，危险的平原
把我囚禁在它巨大的坛子之中
我常对自己说，到别处走走
心境会变得开朗广阔
包括给你写一封长信
一辆车穿行于平原的林阴道上
沿途的风景出现又倏忽退去
远方的友人，我们暂居在世上
你要忧伤但不要悲痛
199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