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隋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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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师尊

激斗中的三个人听到敲击声,都向郑四这边看来。尤玉函和王伯当露出惊喜的神色,那个老道却是不动声色,掌风错落,仍是欺近对手猛攻。王伯当长戟施展不开,只能当作铁棍使用,但老道的功夫十分邪门,总是借力打力,引着他的戟柄去挡尤玉函的腰刀,王伯当挥棍的力度加上老道叠加上的劲道,令尤玉函抵挡起来倍感吃力,手中刀几次都险些些被磕飞。

郑四见那老道不理会自己,就拾起长剑,横在青年道士的脖子上,喝道:“喂,你再不住手投降,我可就杀了他啦。”

那老道好像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快杀快杀,小子诶,老夫教你个乖,你不妨先砍下他四肢,叫他痛苦醒来也不能反手伤你,再一剑一剑在他身上开上七八十个血洞,听他不停凄惨嚎叫,那岂非是一等一的美事。”他嘴里说的话,手里却毫不放松,十招里放着两三招架住王伯当,七八招尽数冲着尤玉函,显然是想拼着全力先放倒一个。

郑四说:“老头,你别以为拿狠话激我,我就不敢下手,你看好了。”解下年轻道士的腰带将他手足捆起,拿木棍在他左肩伤口轻轻一按,这道士痛哼一声,醒转过来,张嘴咿咿呀呀地叫唤,郑四心说难道是个哑巴,拿剑在他身上比划,说:“快求饶,让那个老道士住手。”

那老道嘿嘿笑道:“小子,你别费劲了,他的舌头早就被我割了。”

郑四心说这老道好歹毒的手段,小道士不知怎么得罪了他,竟给他割了舌头。可瞧那老道接连跟自己搭话,又并非一点也不在乎年轻道士的性命,这事情可真蹊跷邪门得很。不管他那么多,总之关心则乱,我再试一试。郑四脱去年轻道士的鞋袜,地上揪起一把茅草,拿来挠那年轻道士的脚心。年轻道士脚心痒得实在憋不住,嘴巴虽然不能说话,却不影响发出笑声,咯吱咯吱笑将起来,一开始还是轻笑,但这笑声越来越急促,只笑得满脸流泪。连昏倒在一旁的杨阿五也被惊醒了。

郑四说:“杨将军,现在没谁拦着你,你赶紧走吧。”

杨阿五朝打斗的三个人看去,摇摇头,说:“那个姑娘为了救我才来到这里,他情势危急,我怎能弃她而逃。”

郑四听他说话尖锐,像个太监,心说原来老道不是来救你的啊,你倒还讲义气,说:“你不是军中上将嘛,去帮忙打老道啊。”

杨阿五说:“我不会打仗的。”

不会打仗算什么上将,恐怕也是王伯当吹牛编的,郑四心里嘀咕,又在地上揪了一把茅草,递给杨阿五:“来,挠他另一只脚,让那老贼分心。”杨阿五吓了一跳,连退三步,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郑四心说挠个脚心有什么万万不可的,难道你是个娘们,不好意思碰男人腿?不再去理他,专心挠年轻道士的脚心。年轻道士笑得撕心裂肺,连声带都嘶哑了。那边老道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拼着腰眼受了王伯当一戟,两手并用,夺过尤玉函手中的腰刀,转身一刀砍在王伯当背心,王伯当大叫一声,仆倒在地。尤玉函吃惊之下步法顿时乱了,那老道左手按住腰眼间的伤口,右手舞了个刀花,尤玉函只觉得眼前一片银光耀眼,眨眼之前,老道已经出现在她近前,尤玉函只觉得左肋下被老道的膝盖狠狠一撞,顿时气息不畅,半身酥麻,动弹不得。

老道嘴里涌出一口鲜血,被他拿袍袖顺嘴一擦,半张脸都染成了红色。郑四看他像如疯魔一般向自己走来,只吓得魂飞魄散,心道不好不好,帮了个倒忙,老子失算了,穿越经历恐怕到此为止了!老道走近前来,一脚将郑四踹翻,冷笑道:“嘿嘿,你小子很好。”郑四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目下保命为第一要务,万万不能再惹怒老道。郑四手一松,把宝剑摔在一旁,躺着不动静观其变。

那老道挥刀将哑巴道士的绑绳割开,说:“小空,去把那女的捆上,男的杀了。”

哑巴道士像接到圣旨一样,半点不敢耽搁,连鞋袜也没穿,把地上的断腰带捡起,又恶狠狠瞪了一眼郑四,拾起他旁边的宝剑走向河滩。哑巴道士先将无法动弹的尤玉函捆起来,又跑到王伯当跟前,举剑就要往下戳。这边杨阿五猛然一声大叫:“住手,不可杀人!”

哑巴道士一愣,朝老道看过来。

老道怒骂:“蠢才,叫你杀人便杀人,人家放屁,与你有什么关系。”

杨阿五急了,口不择言:“你才是放屁,你们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怎能胡乱杀人。”

郑四在心中暗翘大拇指,杨阿五你有种啊,不怕死,不愧是穿盔甲的军人。王伯当捉了你,要把你带去江南找叛军邀功,你还在这里为他求一线生机,你是个滥好人啊。好人不长命,你自求多福吧。又想,王伯当大哥,不是小弟不想救你,实在我没有这个能力,对不起啦,人家还是个小孩子。

这时河滩边情势突变,哑巴道士看着老道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伏在地上的王伯当忽然动了,原来他背上受的刀伤很浅,并没有老道想像的那么重,只痛晕片刻便自己醒转了来,只见他以肘支地,单腿一扫,踢中了哑巴道士的脚踝,哑巴侧跌,王伯当随着自己的腿部运动轨迹将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站起来刚刚巧捉住哑巴的胳膊,王伯当一手拿着哑巴的臂弯,一手在哑巴手腕上用力一推。哑巴手里那把剑可就迎着自己的脖子去了,只听噗哧一声,血溅满地,哑巴死在当场!

老道说:“哎呦不好!”正待要追,就见王伯当毫不迟疑,奔到河边,跳进水中。老道追到河边,却已看不到王伯当的身影。

杨阿五一看有机会,忙对郑四说:“咱们带着那位姑娘跑吧。”说着就要去拉尤玉函。

郑四懒得费这个劲,心说怎么逃,就算不带着尤玉函,两个人撒丫子跑,都不见得能跑得过老道,没看人家刚刚去河边追王伯当,步子迈得就跟飞似的。

杨阿五拉不动尤玉函,倒不是尤玉函身子重,主要是杨阿五根本就没有缚鸡之力,你想啊,她是个公主出身,打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里做得了力气活。老道回转来,也不生气,笑眯眯说:“呦,看不出你这小将军还有些情意。”

杨阿五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道:“你少来胡说八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老道冷冷道:“杀你不急在一时。”回身一脚把郑四踢得跳了起来,郑四陪着笑脸:“仙长,仙长有话好说,仙长不必动怒。”

老道说:“刚刚你不是扬言要杀小空的吗?”

郑四说:“刚才是刚才,刚才我鬼迷心窍,老眼昏花,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没瞧清仙长的盖世神功,现在我剩下的就只有钦佩和敬仰。”

老道说:“哦,你钦佩我什么,敬仰我什么?”

郑四舌灿莲花:“我钦佩的是仙长的一举一动如有仙气盘绕,举手投足宛如天神临世,嬉笑怒骂都带着煌煌天威,我敬仰的是仙长您的为人,助人为乐,扶危济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真是我大隋之表率,万世之楷模。”

杨阿五听得差点儿连下午吃的饭都吐出来,这个小子太恶心了,她鄙夷地看了郑四一眼,心中暗暗起誓,一辈子也不要理这个小人。

老道哈哈大笑,左脸上好大一块靛蓝色的胎记随着笑容上下波动,恐怖至极:“你这小子有点意思,你去剥了小空的衣服穿上罢。”

郑四心惊肉跳:“仙长,这是……为什么?”

老道说:“你不是钦佩仰慕老夫吗,我给你一个代替小空服侍老夫的机会。哼哼,你知道小空为什么没有舌头吗?那是因为他说话不讨我欢喜,所以我懒得听他呱噪,小子,你不会说我不爱听的话吧。”

郑四看他盯着自己的嘴,只吓得舌根隐隐生疼:“不会不会,仙长您仙风道骨,慈悲心肠,小子就算说错了话,仙长想必也不会计较的。”

老道很认真地说:“不,我很计较。”

郑四不敢再回嘴,赶紧去江滩边剥下哑巴的道袍,这道袍脏兮兮的粘着血泥,郑四不情不愿地脱下自己的绸衣,换上破道袍。他人不及哑巴道士高大,只好将道袍下摆卷起来塞在腰上,宽宽的道袍穿在身上像披了条麻袋,丑陋不堪。

那老道朝他招招手,郑四扭扭捏捏地走了过去。老道从怀里摸出个瓷盒子打开来,里面取出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说道:“吃下去。”

郑四说:“仙长,这是什么?”

老道说:“这是我炼制的仙丹。”

郑四心说少来,肯定不是啥好东西:“仙长,我怎么能贪图你的仙丹,你受了伤,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老道狞笑,一把捉住郑四下颌,捏开他的嘴巴,把那药丸塞进去,又捂着他的嘴,让他吞咽进肚子,这才松开手。郑四苦着脸:“仙长,你对我太好了,大恩无以为报啊。”

老道说:“不用客气,这丹药名叫‘七日追魂散’,服了我这药,隔七天必须服一剂我的独门解药,否则肠穿肉烂,死得苦不堪言。”

杨阿五在一旁咯咯笑起来,说:“你活该,叫你拍牛鼻子马屁。”

郑四心里一点儿也没害怕,他脑子里有的是现代医学知识,知道世间根本不存在这一类的延时毒药,慢性毒药是有,但那必须是日积月累地小剂量叠加,老道说的这种,什么七天服一次解药,纯粹是无稽之谈。这只是一种心理毒药,是从心理上控制别人的一种手段,你要真相信有这种东西,你就得无条件服从对方。郑四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仙长,我……”话未说完,鼻涕眼泪一齐下来。

老道对他的恐惧很满意,说:“去把那个穿盔甲的小子捆结实。”

郑四不敢违抗,过去用腰带将杨阿五捆了个严实,杨阿五说:“你助纣为虐,你无耻,你不是好人!”

老道说:“我李逐花门下,从不屑做好人。”

郑四说:“仙长说得对,做好人吃亏,做坏人才过瘾。”

“过瘾!”李老道哈哈大笑,“说得好,就是过瘾两个字!小子你叫什么?”

“我叫郑四,郑重其事的郑,一二三四的四。”

老道说:“以后不要叫我仙长,叫我师尊,嘿嘿,小空死得好死得妙,那小子没有天份,学不会我的本事,等我养好伤,瞧瞧你的资质如何,是不是和你嘴巴一样好用。”

郑四做出喜悦无限的样子,当即拜倒磕头,问道:“师尊,你老人家要教我什么本事?”

老道说:“我这门本事,就叫做过瘾道法。”

郑四心中暗骂,你个老流氓,过***法算个屁本事,是男人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