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学林
阳有一种预感:这个夏天注定要发生点故事。
果然,阳就遇到了琴。
阳和琴都是教师,只不过他们各自的学校相距甚远,过去从不认识。暑假里参加一个培训班,他们首次相遇、相识,并同窗了半个月。就是这短暂的十几天,却使他们由陌生到相互关注和欣赏,彼此间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
培训班结束那天,阳邀请琴吃饭,琴愉快地答应了。两人来到一家小餐馆,拣了一间只供两人就餐的单间坐下来。他们点了几个菜,要了啤酒和饮料,边吃边谈起来。小间很幽静,除了小姐送菜没有谁打扰。他们兴致很高,谈兴很浓,自从他们各自成家以后,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过、兴奋过。
阳喝着啤酒,琴吮着饮料,他们不时互相对望一眼,发出会心一笑。他们为有缘相逢而干杯,他们祝愿友谊天长地久。
分手后,阳回到了他所任教的那所学校,回到了他那温馨的小家。然而小别后的激情过去之后,日复一日的仍然是庸常而乏味的生活。在这样的平淡之中,阳时时想起琴,想起跟琴相处的那段短暂的日子,想起在那个小餐馆里两人单独度过的一顿午饭的时光。
阳就给琴打电话。电话拨通后,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那男人刚喊了一声“喂”,阳就慌忙将电话挂断,阳忽然感到愧疚。阳知道那男人肯定是琴的丈夫,阳也知道,他和琴的相处是清清白白的,是完全可以坦然面对她的丈夫的,但阳还是觉得有些心虚。
以后阳又给琴拨了几次电话,可不是无人接听,就仍是那男人的声音。阳照例做贼心虚似的一句话也不说就将电话挂断。而且每次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心里都有些紧张,怦怦直跳,脸颊还有点发热。有一次,阳选了一个时间,估计琴肯定在家,又给她拨电话,在等待接听的时间里,阳握电话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待到电话那头终于传来琴那熟悉的声音时,阳的心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说话牙齿都直打战。
“琴吗?……我是阳……”
“啊,阳,是你……”
“琴,我给你打了多次电话……”
“哦,有什么事吗?……”
阳一时语塞,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是啊,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其实没什么事啊!可没什么事又要打什么电话呢?阳突然变得很沮丧,热情如气球爆炸后气突然跑光了一样。
阳想,可能琴的丈夫在家,琴不便多说吧?难道我打电话的意思她还不懂,还要明知故问吗?肯定是说给她丈夫听的,让她的丈夫以为是一般朋友来电话,不至于产生怀疑。阳这样想过以后,又热情起来。不过,阳不想再打电话了,阳感到打电话对他简直是一种折磨,阳想去找琴,约琴出来,再吃一次那样的“午餐”。阳觉得他们分别得太久了!
阳一旦决定立即付诸行动。冒着烈日酷暑,阳乘车直奔琴的学校,几十里路程很快就到了。阳知道琴就住在学校里,但阳不知道琴到底住在哪里。阳装着在校园里随意漫步一样,阳想或许这样能“碰”到琴。也真是有缘,阳看见远处走来一男一女,那女的分明就是琴,那男的是她丈夫呢?还是她同事?阳这时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他迎着琴走过去,喊了一声:“琴--”
“啊,是你--阳,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琴也很惊喜。
“噢--我……出差……顺便经过这儿……”阳又变得有些心慌意乱、脸颊绯红、热汗淋漓。
“介绍一下,这位是阳老师,这位是我的先生。”琴落落大方地将阳介绍给她的丈夫。琴的丈夫很热情地握住阳的手,邀请他到家里去坐坐,琴也笑着欢迎他去做客。
阳突然感到自己的猥琐,他不敢正视琴的丈夫,也不敢正视琴,好像他那藏在胸腔里的秘密被人窥破了似的,忽然局促不安起来,产生了一种要尽快逃离的感觉。
从此,阳再也没有给琴打过电话,也没有再去琴的学校。
夏天,平平静静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