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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Ⅱ旧事

孙哲平是个顶尖的好骑士。曾经。

但顶尖的他却最不适合顶尖的荣耀骑士团。他个性太过直接并且还锋芒毕露,对光明与正义充满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期望,根本无法在骑士团的阴谋和利益夹缝中生存。和孙哲平一路走到巅峰的韩文清非常明白孙哲平的理想和梦,因为他们是相同的。

韩文清同样执着而坚定,但不同的是他懂得忍耐。穿黑铠甲的他,看着张扬肆意的银盔孙哲平,黑白骑士,惺惺相惜。

韩文清羡慕孙哲平的洒脱明快,看他骂不平事,笑可笑人,又担心他过刚易折,想护住这份执拗,但终究还是没能保全。

孙哲平为骑士团纵部镇压平民质问韩文清到哑口无言,银盔骑士的立场光明磊落,惩奸除恶保护弱小,是真正的骑士精神,但骑士团在做什么?奉着神的旨意滥杀无辜?神的……旨意?!

“韩文清你也配当骑士?”孙哲平站在骑士大厅高窗投下的光芒里,一身银甲璀璨生辉,照得韩文清睁不开眼。

你懂什么。

韩文清在心里说。

他还在心里说了很多,但开口时只有一句:“拔剑吧。”

孙哲平听到这句骑士决斗的公式化开头时眼中闪过的是惊诧,像是从未料到有一天居然要和韩文清决斗一般。他以为听错,但再看向韩文清时,映入眼中的是“坚韧利刃”剑柄上的蓝宝石在韩文清的手上发出的幽光。

孙哲平笑得不可抑止,笑罢拔剑时眼神里已经带上苍凉。一路共同守卫骑士精神的伙伴,居然要和他决斗,为什么?遵守命令的骑士精神?滥杀无辜的骑士精神?混淆黑白的骑士精神?

可笑!

大开大合的劈斩是孙哲平的专长,几乎是带着恨一般砍向韩文清,但凌厉招式全都被一一化解,两人本该实力相当,但急怒的他在劈斩中失了准头,韩文清的斜挑划过他的左手,剧痛下他还是握紧了剑,血却把剑柄染至通红。

“你输了。”韩文清收剑转身,“孙哲平,我以荣耀骑士团长名义宣布,从今天开始,荣耀骑士团里没有你的位置。”

没再回头,韩文清也能想到他的白骑士脸上是什么表情。他不过是借题发挥,只为护他周全。只是事情有点不受控制,被逼到头,他不仅伤了他持剑的手,他的骑士精神,还有他的信任。

无心之过,没想到那一下斜挑他居然没有挡开。但大错已经铸就,索性将错就错,在教廷的肃清令到来之前,先把他弄走。这是韩文清在孙哲平惹下的一堆大乱子里能找到的最佳解决方式。

他会恨我。韩文清听见哐当一声,那是剑被甩向一旁的声音,然后是重靴踩在花岗岩地面走远的脚步声。

韩文清黯然地合上眼睛。

回忆就酒,不觉量,苦涩酸楚各自知。感觉身体有些燥热,孙哲平还继续向老板娘招呼叫酒。他左手上皮肉翻卷的伤口早都愈合,留下暗红色的印记长长一道绕着大拇指下的肌肉,韩文清这才想起来孙哲平刚才一直只用单手端酒杯。

举杯,韩文清要孙哲平换左手持杯,孙哲平不推辞,用几乎不能开合的大拇指吃力地抓住杯壁举起,但因为用力太大,木头酒杯滑脱落下,酒液洒了两人一身。

“除了大拇指,其它都能用。”孙哲平笑得仿佛在说什么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但没有大拇指,怎么持剑?

韩文清心里深深懊恼,知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韩文清抬手抓过他的左臂,把孙哲平手上的伤痕举到眼前看,视线有些晃,他拍拍孙哲平的手臂要他别摇了,然后才发现是自己一直抖个不停。

“抖什么,这就高了?”孙哲平把韩文清拍开,“没你的事。”

孙哲平抬手结账,想扛着韩文清到酒馆上面的房间,但还没站起来就自己先晃倒在地面,真是可笑,大碗酩酊喝好酒的时候他从来没醉过,几杯劣酒居然能喝晕了。更可笑的还在后面,劣酒后劲大,他用力撑了几次都没站起来。

一只手在他面前摊开,指节粗壮手掌厚实,掌心因为常年握剑而磨起厚茧,韩文清的手。见孙哲平呆愣,韩文清索性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不小了,还发酒疯?”

“这不是遇见你了才疯一把么?”孙哲平笑。

一起上楼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都已经喝得颠三倒四,窄暗的楼梯踩空数回才勉强蹭到房间。

孙哲平倒头躺在床上摆个大字,“这个你可别和老子抢,谁抢和谁急。”

“地上够宽的,谁和你抢啊?”韩文清头也昏,说话时舌根都硬了,看地上又平又宽敞,直接把自己扔地上铺开,石头地面凉,冷冰冰地让他脑中的灼热降温。

是该降温,再热下去,要出事。

恍惚中是谁踹了他两下,他实在睁不开眼,然后又被大力拽到另一块有点软的地方躺下去,他意识有点飘,侧头看见孙哲平的脸,感觉脑子里更迷糊:“把你脸移开,帅成这样,晃得我晕!”

“别的人想看我还不屑给呢,不许转头,我就命令你看!”孙哲平也撒起酒疯。

“命令?你命令我?”韩文清把孙哲平的手打到一边去,贴着他的脑门,眼睛瞪着他眼睛,“你敢?”

孙哲平躲都不躲,“我就敢!”

“在我心里还晃不够,还要在眼前晃?!”韩文清把手呼在孙哲平脸上推远他。

孙哲平笑得差点撅下床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把心里的扔开,我人就在呢!”

“滚!”

“你滚!”

韩文清头昏脑胀,已经分不清真假虚实,翻身覆在孙哲平身上,“不滚,就别想滚了!”

“就没想滚过。”

孙哲平把韩文清拽到自己身上,力气用大了些,韩文清的脸盖下来,和孙哲平的叠合。带着酒气的粗重呼吸喷在他们彼此的鼻息间。

说不清是借酒发疯,还是醉话成真。韩文清咬咬牙:“真想上你!”

“来!”孙哲平比他更凶,还一口把他的嘴唇咬出血,舔舔染血的薄唇,笑得很狂,“我还当你的血是蓝的!”

两人恶狠狠地撕扯着衣物,然后随手抛在一边,翻滚中一同掉下床去,摔得七荤八素,回过神来继续扯彼此身上最后几片布。

韩文清就想看看,这些布下面遮挡住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就能无视他的规劝期待和向往,一把将最珍视的骑士剑连同他一起全都丢到身后接着消失不见。一路拼杀撕扯争抢扶助,光与影一样的两个人凭什么连话都不说一声转身就走。

而孙哲平就想看看,韩文清的心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一路辅佐守护赤诚相待,闹了半天居然能换一句不要他了。骑士团要不要他根本不重要,他韩文清居然敢亲口说不要他?骇人听闻!

酒精催热,裸裎相对,意志屈从于身体,紧接着就是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