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天宋武功
4965200000046

第46章 闹情绪的小娘子、小官人

按照惯例,每日中午前都会有丫鬟去颜沐绾房间打扫屋子,可是今日几个丫鬟却没见到自家小娘子,然后将此事匆匆上报颜哲徽与颜夫人。

颜哲徽听说了此事,气不打一处来,他特命府上下人、丫鬟去搜查。

颜府之内,颜哲徽与颜夫人一下子站着,一下坐着,焦急万分,这个小孩子真是不省心的灯。

颜哲徽摇摇头,他一大早右眼一直都在跳,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只道是迷信,不堪相信,可是如今他匆匆赶往女儿的房间,见到女儿的房间内没人,然后问府上的下人、丫鬟们,都说没有见过,然后又问了宝贝儿子,宝贝儿子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随即颜哲徽与颜夫人判断这丫头定是偷偷溜出府门,自己儿子也参与此事,遂赶紧叫来府上的小厮们去城里找寻小娘子的下落,平常爱逛的地方恨不得拆个三遍,愣是没找到人。

颜夫人坐在胡凳上,偷偷地抹着眼泪,一旁颜哲徽絮絮叨叨个没完,叹道:“都是你个不懂事的娘们,宠坏了女儿,如今女儿不知去了何处?又不是生死未卜,你个哭号丧门的扫把星。“

颜夫人怔了怔,随即说道:“我早说过,我家乃是大户人家,女儿不愿意学女红,就不用她学了。可你就是偏要她学,女儿的性子难道我这个当娘的不知道么?”

颜夫人心里头担心自家女儿莫不是被人牙子拐了去,被卖了,随即又让人去青楼找找看,无果。颜夫人伤心之下,几度昏厥,府上下人们都进进出出的,颜家上下都乱了套一样。

“夫人啊,你啊——”颜老爷颜哲徽,一下子坐在软榻上,一下子又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转而不是怒就是悲。

府上的井口、以及汴河里面都找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了进去。

这时候却见这边一个小厮赶紧进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他拱手道喜道:“阿郎,喜事儿。小娘子已经找到了,如今正在回房间的路上。”

“甚么,绾儿回来了,颜四你去把那个逆女叫来。”颜哲徽脸上虽然气愤,可是心里却一副高兴的样子,但是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训斥一番,再也不能教她胡乱来了。

“是,阿郎。”颜四立即退了下去,往颜沐绾的房间跑去。

“夫君,待会儿你就不要跟女儿怄气了。”颜夫人在一旁苦苦相求道,她眼角的泪痕还未彻底干了。

“我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从小到大尽给我惹祸,她这是要把颜家上下都弄个鸡犬不宁啊!好好的浴兰节都让她搅和了。“颜哲徽道。

……

隔了一会儿,在下人们的搀扶下,颜沐绾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颜哲徽听见脚步声,立即背过身去,看着堂中的书画。

颜沐绾忍着痛给自己的爹爹问安,“绾儿,拜见爹爹,今日之事是女儿错了,女儿不该任性,偷偷溜出去玩。”

“你还有脸回来啊!”此时颜哲徽听到女儿的声音,转过头来,却见到女儿的脚上裹了一层布,心中疑惑,看了十分心痛,却说道,“你这是作甚?好好的脚怎生的伤了?”

一旁的颜夫人也从软塌上起身,然后看着颜沐绾的脚,道:“我的心肝,你这是这么了?”

颜沐绾看到颜夫人的眼角有些泪水,她心酸道:“娘,女儿没事,让娘担心了。”

随即颜沐绾抬起头来,看着颜哲徽道:“爹爹,是这样的。今日女儿在街上不小心崴了脚,多亏赵小哥儿送我回来。”

颜哲徽听了女儿的话,却道:“你口中的赵小哥儿是谁?现在还在外面么,我当面要好好谢谢他。”

颜沐绾道:“赵小哥儿送了我回府,现在业已离开,若是要谢谢他,改日我邀请他过府,如何?”

颜哲徽见到女儿好像有些懂得人情世故,也就说道:“绾儿,此事甚好,改日请他过来,我要当面谢谢他。”

“唔。”

……

此刻在酒楼内,赵匡美赌气道:“昭儿,我也要开个酒楼。”

赵德昭刚拿起一杯水,正喝着的时候,听到赵匡美这么说,他一口水喷了出去,“甚么,你这是说笑罢,你要开酒楼?”

赵匡美问道:“的确如此,怎么不行么?”

“不是不行。”赵德昭停了停,随即两只小眼睛看着赵匡美,反问道,“关键是,你会么?”

“这个,面前不是有个师父么?”

“我,我可没有闲工夫,一家都让我手足无措了,你再开一家,谁帮你呢?”

“可是?”

“没有可是了。”赵德昭回道,“事情有一大堆,但是有些事情十分棘手,你现在可能一下子也不能适应,不如做个小事情,帮帮忙。但是我觉得吧,一个人要从小事做起,比如擦桌子和扫地,这两样东西,它也是一门学问,做事情从简单到难,这是一个过程,没有人能一下子干大事。

汝岂知,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若是寻常之事情皆不去做,何能安身立命,子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皆是此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赵德昭摇摇头,如开封学院内的一个老学究那样摇头说经义,让一旁的赵匡美看着有些头疼。

不等赵匡美回答,下一刻赵德昭忽然转过话题,道:“要不,你今晚就去实习罢。”

“甚么是实习?”赵匡美从未听说过这个词语,也就不知所云。

赵德昭一拍自己的头,解释了一下甚么是实习。

赵匡美晕晕乎乎地听完赵德昭讲的话,说道:“好吧,现下我就去实习了。昭儿,能教教我么?”

“可以,那我说了啊……”赵德昭立马让赵匡美下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给了他一块抹布擦桌子,然后告诉他,有客人离场散去了,方能擦桌子。

赵匡美点点头,表示听懂了,他的认为和赵德昭的认为确是不一样的。

“祝你实习愉快,我的小叔叔!”赵德昭把赵匡美推出去了。

赵匡美打扮齐全,就等实践,他走下楼去,一边望着楼上笑眯眯的赵德昭,一边心中忐忑不安,感觉像是上当了一样,此刻他的心中十分不乐意,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就要履行。

赵匡美闭着眼睛,索性就这么着了,反正还有赵德昭擦屁股呢。

此刻赵匡美已经到了楼下,一言一行按照赵德昭所说的做。

今晚上刚开始的时候,赵匡美做的时候也犯了几个错误,未等到客人离席,他就起身,拿起一块抹布,就去擦。

那客人还算不知道擦桌子为何意,认为是广味楼之服务周到,心中十分舒畅,看来是对客人的服务更加周到了,也就没甚么表现了。楼上的赵德昭往下看去,就皱皱眉头,那眼神是多么的犀利,看得赵匡美都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碰到这样的客人算是好运,若是其他注意餐桌礼仪的客人,恐怕要离席弃桌而去了,不过那客人最后还给了赵匡美十个铜板,这个确实是不可思议啊。

赵匡美刚好就碰到这么一位,那客人一身长袍,头戴文士帽,举止十分文雅,从容不迫,明显是个文人雅客。

可是见到赵匡美拿着一块抹布,身子也不弓着,一直都候在桌子旁,他就皱皱眉头,心中想到:这广味楼打从哪里找了这位一位傻不愣登的伙计,客人明明在吃食,他却在一旁候着,难道是嫌我没有打赏给他他嫌少了。

这位客人从钱袋里掏出十文钱,然后给了赵匡美,道:“伙计,这是赏给你的!”

赵匡美楞了一下,随后看到这个客人给了他十文钱,他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基本上主人打赏给下人的,下人都应该收下,他这么一想,也就收下了。但是收了人家的钱,他却是依旧站在客人身边,没离去席位。

这客人也就纳闷了,心道我不是打赏了你十文钱么,怎么还不退下,是不是嫌弃我打赏的不够,他脸上觉得无光,十文钱说出去也挺丢人的,也就从口袋之中再掏出十文钱,说道:“小二,这是给你的十文钱,现在没事,你退下吧。”

赵匡美接过十文钱,道:“客官慢吃,小子我恭候在一遍,静候客官。”

那客人见赵匡美还未离开桌子边,他左顾右盼,随即起身去了服务台投诉,自从赵德昭设立了这服务台,进来吃喝的客人们都知晓了这一奇葩的存在,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适应,不知道什么是投诉,后来有人就这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尝试了一下,可是把他侍候地服服帖帖,安安稳稳的。

前几日就有个客人觉得非常满意,后来告诉了另外一些食客,慢慢地大伙儿就都知道了。而后广味集团成立,这种模式也就传开了。可是如今年复一年,又能在广味集团旗下的酒楼之内都能见到此种模式,众人也就熟悉了这一事物,久而久之,亦被其他酒楼借鉴开来。

这位客人投诉的是赵匡美的服务态度,他觉得这个小二又呆又傻的,服务不周,然后服务台的服务生听了客官的投诉建议都面面相觑。

他连忙告诉这位客人,那小二是东家的叔叔,今日在酒店内打工实习,还是头一遭干活,是来历练的。

那客人听说实习二字,也就十分惊奇,敢情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也出来干活,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自己头一遭听说,看来这东家的思考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此这般,广味楼能够屹立京城之中不倒,想必就是此理了。又见到这衙内公子哥儿能够屈尊来到酒楼打工也算一怪事了,当下也就不再继续投诉。

这时候,这位客人也就回到了桌子上,继续吃食,他边吃边打量身边的那个新来的“小二”,随后他吃完了,掂量一番,又从口袋中掏出十文钱,递给赵匡美。赵匡美见到十文钱,心花怒放的,觉得那人出手怎么这么阔绰,打赏下人每次都是十文钱,也就笑着收下了。

这位客人想的是,如今能够给这位公子爷好几个十文钱,说不定日后自己再次来到广味楼吃食,此楼必定会给他打上一个折扣,他这么一想,也就水到渠成了,他也是希望日后能够打个折,端个情面。

这边赵匡美一脸喜色,他把铜钱放到口袋之中,然后等待这客人,不一会儿此人终于离席,他紧张有序地收拾好桌上的碗筷盘子,然后用抹布把残羹冷炙都扫入木桶中,随后收拾好碗筷,端了进去,不过赵德昭未让他刷碗洗筷,这个是明智之举。

楼上的赵德昭心中十分纳罕,这位客官出手也忒阔绰了吧,打赏人都是每一次都是十文钱,且今晚已经赏了好几次了,看来这是个大主顾,日后必定好好迎接,他也在心中暗暗记下了那人的模样。

赵匡美抬抬手,弯弯腰,做了一会儿就疲惫不堪,满是劳累。

赵德昭望着楼下的赵匡美也就笑了笑,看样子这个天底下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想的。

就这样赵匡美等候着客人们离去,然后赵匡美收拾餐桌……

……

到了晚上,快要打烊时分,客人离场,赵德昭从楼上下来,眯着双眼,盯着赵匡美上下左右瞧瞧,他说道:“刚才见你擦桌子的时候,有一位十分慷慨的主顾,打赏了你好几十文钱啊,真是下的手去。”

赵匡美拿出袖口中几十文铜钱,随即将几十文铜钱全部摆在桌子上,赵匡美将那铜钱叮叮当当地在桌子上洒去,道:“昭儿,你小叔我今日也是拼了老命,赚了不少钱,总算有花销可用了。”

赵德昭戏谑道:“不错,昭儿看好你,你就是个极品小二哥,在小二届打开一片天地,到时候哥看好你哦。”

赵匡美笑道,“昭儿取笑了。”

“哈哈。”

随即回过神来,摇着赵德昭的肩膀道,“呃,对了昭儿,你这话偏颇啊,怎么能叫在小二届混,你叔叔我是这样的人么,哪能就这点出息,大侄子啊。”

赵德昭找回到了话题,说道:“好好好,我不取笑于你,对了说说看,今日头一遭实习,觉得如何?是不是体会到赚钱的辛苦了。”

赵匡美满腹牢骚,“确实啊,我低声下气地站在客人身边,还拿着一块抹布,擦擦擦……以前都没过过这样低三下四的日子,你说苦不苦啊。”

“擦擦擦……明日你就出名了,抹布也是这么擦的么,我不是跟你说过等客人离去后在擦的么。”

赵匡美反诘道:“我不是这样做的么?”

“学究先生没教过你么?其实你不应该一直都站在客官身边,那样不好,你应该入内,察言观色,等到那客官付钱离身之时,才能从里面出来,不然就是无礼了。”

“原来你说的是那样啊,可是我这不是得了几十文铜钱么?昭儿说的也并不都是道理。”

“那也是平白无故得到的。”赵德昭却不再解释,而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客官们的一时喜好,都凭他做主,今晚那个客官倒是一个奇怪人,做事也是不一样,我觉得今晚这个算是让你碰上运气了。”

“哦,是么?不过这也算我的造化了。”

“既然如此,不妨你请客吃饭,到底还是赚上了。”

“请客?”赵匡美疑惑道,“我在广味楼请你吃一顿,我请客,你付钱。”

赵德昭道:“这,都赚钱了,还这么抠门?”

“都是跟你学的。”

“呦,学我,甚么时候学的。”

赵匡美灵机一动道:“昭儿,莫要取笑,最后还不是入了你的口袋么,索性你请,你付钱。”

赵德昭喟然长叹:“这真真儿是个天大的笑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