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村里人在坟场没有找到二狗子的尸体,后来村长说他把尸体藏在他家屋后面了,这样方便喂他家的狗,说一旦狗吃了人肉,就会上瘾挑食,不是人肉就不会吃,他只好把二狗子的尸体埋在自家门后,方便给狗喂食。
于是村里人又跑回村里,几个胆肥命短的人把二狗子挖了出来,二狗子的上半身已经只剩下沾着干血的骨头了,肠胃内脏也没了,狰狞恐怖的头却完好无损。应该都被村长喂给狗了。二狗子残缺不全的尸体有一种奇特的恶臭味,憋得村里人不敢呼吸,看着那令人作呕的尸体,人们内心出现了很多的“怎么可能”。
他们想,一向和蔼敬人的村长怎么可能是如此残忍的人,憨厚老实的二狗子怎么可能落成这样悲惨的下场,这样怪的事情怎么可能就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他们身边呢······
村里人把二狗子的尸体抬到离村子不远的小树林里准备火葬,一阵阴冷的大风刮了过来,事先备好的火把被吹灭了,褚家村的人感觉到了异常神情慌慌张张的,乱了阵脚,他们在做着跑回家的准备。
二狗子那缺了半个身子的尸体动了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差点站了起来。
张一山恨自己来褚家村的时候没有带驱鬼用的道具,随身只带了一些符,先前放了八道,之后又甩出了最后一到定住了王二锤一直滚动的头,他感到事情现在已经到了棘手的程度了。
二狗子的尸体就要站起来了,张一山狠狠地一脚把它踩在地上,但它还在动。
张一山对早已六神无主的村民大喊:“快回村里拿壶酒和火把来,还有鸡血,快!要快!”
小树林的下午,阴森森的,彻骨的恐怖使人油然而生。
村民拼了命地都向村里跑,你拥我挤,甚至有的人摔倒在地上也不停地向前爬,即使是有人踩到他们身上。他们惊恐的神情、刺耳的尖叫、慌乱的行为无不表明着这要比山崩地裂还要吓人!
最后只留下张一山一个人和二狗子正在挣扎的尸体。从村民的恐慌程度来看,张一山心里明白,他们是不可能带着酒和鸡血再来了。
张一山还在和二狗子的半个尸体缠打着,二狗子的尸体突然一个“驴弹蹄”一下把二狗子蹬开了几米远,张一山没想到它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腹部的疼痛使他不得不呲呀咧嘴、挤鼻子弄眼不自觉地掉了几滴浑浊的眼泪。
张一山也不是吃干饭的,令人敬仰的驱鬼师还能没两下子?想当年他们师兄弟四人在山西灭的那个千年蓝魅要比他眼前的妖子强的可不止几倍。
张一山抹了一把刚刚摔倒的时候弄到嘴上的泥巴,吐了一口唾沫,纵身一个猛扑,把二狗子扑倒在地,他骑在二狗子身上抡圆了拳头就向它的头砸去,每一拳都落在太阳穴上,想把成了妖子的二狗子打出它自己的身体。二狗子的挣扎声异常凄厉,仿佛它的声带紧绷成了一条弦。
小树林外传来了家宝的爷爷的声音:
“道长!酒来了!鸡也来了!”
张一山扭头看了一下,家宝的爷爷提着一壶酒正气喘吁吁向他跑来,跟在爷爷身后的家宝抱着一只公鸡迈着极速的小碎步也跑了过来。但是却没有带来火把。
张一山按住二狗子,脱掉他单被汗水浸透的对襟布褂子,在空中抖了两抖,竟掉下来一道符,兴奋地骂道:“恁奶奶的腿!上天助我呀!”
家宝怀中的公鸡被张一山拧断了脖子,鸡血滴在二狗子的印堂穴上,阻止二狗子逃离它自己的身体。家宝爷爷提着的那壶酒全倒在了二狗子身上,张一山摇了一下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符,闪了一下就着了起来,扔在了二狗子身上,眨眼间一团大火就在二狗子身上烧了起来。二狗子在地上打着滚,凄惨地呻吟着。
“道长~你要把二狗子烧死啊!你不是驱鬼吗?”家宝的爷爷看着二狗子痛苦的样子,想到二狗子小的时候那么老实,那么懂事,每年大年初一都是第一个跑去给他拜年。有一年,二狗子才八岁,正月初一下着大雪,二狗子趟着地上厚厚的雪向家宝家跑去,脚下雪花飞溅,因为太慌,没注意脚下的门槛,结果摔了个狗吃屎,满脸是血,可就是那个样子还不忘要给他拜个年。二狗子生前没做过什么坏事,咋就落得这个下场呢?家宝的爷爷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鼻腔一酸流出了辛辣的老泪。
“放心,他已经死过了不会再死了,这样能除去它的厉气!”张一山看出了家宝爷爷的难过,“它要杀的人都已经杀了,怨恨也不会那么强烈了,只剩下杀了村长的狗来祭它,这样它就会乖乖地去地府轮回转世咯!”
“唉——二狗子对不起谁了?老天不公啊!”家宝的爷爷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到二狗子的尸体已经燃烧殆尽,张一山吁了一口气,说:“我们回去吧!”
家宝的爷爷抹了一把眼泪,沉重地点了下头,带着家宝和张一山向村里赶去。
2)
村长家的狗壮若猛虎,俩眼比饿狼还要凶狠,一身密集的黄色毛发坚挺地竖起犹如一只进入战斗状态的藏獒。那个和村长不和的年轻人拿着一把豁口的屠宰刀就站在它面前,那把屠宰刀是他在镇里偷来的,后来他每天早晨晚上都会不停地磨刀,刀刃已经变得光亮刺眼,仿佛这把刀就是为了村长家的狗准备的,村里都是些家畜哪会用的上那样大的屠宰刀。但村长家的狗还被拴着,再加上村长的执意阻拦,并未发生流血的搏斗。
村长家的狗被拴在院子里,院里院外站满了人,胆怯盯着那只凶狠的大狗,内心却极其希望年轻人一刀砍了村长的狗。
在褚家村,村长也算是一个比较有钱的人,别人家里都是两三间矮小漏顶的土屋,而村长家却有两间红砖黑瓦房、一间土屋和一个小院,瓦房里住着他儿子和儿媳妇,村长住在剩下的一间土屋。
村长的儿子和儿媳妇站在门口冷淡地看着,仿佛村里人要杀他家狗的事和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们更像是旁观者。
村长指着他家的狗,对那个年轻人大喊:“我看你敢砍它,你要是砍了我就让你走不出俺家的门!”
年轻人阴笑着,说:“我不敢?我要是不敢那我这么多天磨的刀可不白磨了!再说了,你身为村长就不为大家考虑?恁娘的!就为了一个狗给我们翻脸?”
“要杀狗,我再找一条,杀俺家的狗坚决不行!”
年轻人把刀架在了狗脖子,十分欠揍地歪着头对村长说:“道长指明就是你家的狗,别的狗我还不砍呢!看!俺手一划,狗头就要落地咯!”
村长气得手指颤抖,嘴唇哆嗦了起来,两眼狠狠地瞪着那个年轻人,凑到年轻人耳边说:“小王八羔子!你不要逼我!”
年轻人心气低,他可受不了村长那一套,一把推开了村长,举起锋利的屠宰刀就向村长的狗砍过去,村长大叫一声撞到了那年轻人,他手中的刀一划削掉了狗的一只右耳,狗痛苦地呲着牙露出长长的犬齿盯着那年轻人,它耳根部位流的血已经掩住了它的右眼。
“行!你厉害!”村长哆嗦地解开了栓狗的粗绳,大喊着:“去死吧!你个小龟孙!”
村里人一看,知道坏事了,吓得都纷纷向外逃命,哇哇地叫了起来,仿佛那条狗比鬼还可怕!趴在院子墙上的人急忙跳了下来,挤在院子里的人有的向门口冲去,有像野猫一样翻墙出去。
村长的狗直对着那年轻人的咽喉扑了过去,他躲闪不及便用左胳臂挡住狗的血盆大口,它疯狂地撕咬着,年轻人发出了令人心颤的叫声。
村长也不看,闷头就走进了他住的小土屋里。
村长的狗咬着那年轻人的胳臂上的肉犹如在撕扯一块布一般,一块一块地从它嘴里甩了出去,奇怪的是那狗对年轻人的肉并不在意,而是像有了灵性一样,一心要至年轻人于死地。
年轻人犹如发了疯一样,强忍着剧痛,肌肉疼得几乎抽搐的右手挥刀对着村长的狗乱砍。
不管是人还是狗,都疯了一样不要命地厮打在一起,院子里的人几乎都跑完了。
唯有村长的儿子和儿媳妇站在门口纹丝不动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