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花落,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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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五 爱情的最初伤害 4

上一次从医院醒来医生告诉她,她们一家人出外旅行出了车祸,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可是她却什么也记不得了,甚至看着父母的相片,也觉得那个笑容如此陌生,那深深浅浅的细纹,还有拥着她小肩膀的温暖手臂,她全都不记得。

世界空白的感觉就是那样吧!一脚一脚走向回家的路,放眼望去,凡是花花草草,商业建筑,全部是陌生得另人害怕,她没有丝毫安全感,看见什么都会恐惧,心理医生说她心里有结,可是她失了忆,所以被过去所束缚,她不信,她根本不信。

重新把那本杂志捧在手里,像是用刀斩断微弱的希望般决然,那照片上的女子笑得十分妩媚,大大的丹凤眼,弯弯的细眉,配着蓬松而卷曲的长发,一身知名品牌的长裙,长长细细的手指交叉着,像是灵魂绽放般地美丽。

终其一生她也达不到这样的情景,程安喜欢这样的女子吗?

害怕地丢掉杂志,任它跌落在地上,发出“趴”地一声,她穿上鞋子,从医院跑了出去。

风呼呼在耳边过去,她走下楼梯,医院里没有什么人走动,只剩园子里浓郁的青草香在黑夜浮动,伊澈茫然看了半响,看见边上的树与树之间有一个缝隙,于是钻进去坐到后面的一块石头上,石头上冰冷,她脱力地坐着,把脚也挪上去,忽地,袋子里手机开始剧烈想起来,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她以为是程安,可是上面显示的却是苏情。

那边的声音很响亮,“伊澈啊!今天的成果怎么样啊,你也真是的,居然不向我报告,我也很关心呐!”

恍惚记起来好像白天是去找了滕宣茹的,她勉强微笑,笑了一半才察觉对方是看不见的,不禁垮了下来,手紧紧攥住手机那端的温暖,舍不得放开,“我当然记得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什么我都不会瞒着你的。”

“那就好啊!今天滕宣茹怎么说啊?你给我说说……”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她很不高兴,不过好像对我失忆也不奇怪。”

“这样的人,不是太精了就是太冷静了,你的情敌很厉害啊!”

“是啊,我也觉得,她什么也不肯说,只肯让我去找温斯。”

苏情在那边停顿了一下,而后传来疑惑的声音,“她不肯说,却让你去找温斯,这是为什么?”

说实话,伊澈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她说温斯一定会什么都告诉我,你说是为什么呢?”

滕宣茹给人的感觉是十分大方且明朗的,她这样的最不喜欢的就是小人行径,有什么话也藏不住,她既然提了温斯,很可能她什么都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不肯说,她和程安一样,家势相当,应该不会有什么顾忌。

烦乱地想了想,伊澈的声音明显低沉了起来,“我忽然不想去找温斯了。”

那头怔了一下,“为什么?”

伊澈想了很久,昏暗的天空明显什么星子都看不到,手指头也冻得有些发僵,睡了一下午的脑子越发清醒,“我也不知道。”

可能以前温斯做了一些事,可是那是以前的她,如果没有程安,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能苏情也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小声地问她,“出了什么事吗?”

她努力拉平了眉间的皱褶,声音却无论如何也清晰不起来,“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越是这样说,另一边的苏情越是着急了,压抑不住地火暴就要冲出来,她放大了声音安慰她,“伊澈啊,不要怕,有什么事我会帮你的,温斯不找就算了,只要程安还在你身边,你还怕什么呢?”

“嗯,我知道。”

喃喃着,她挂了电话。

只要程安在她身边,她还怕什么呢?

周围没有一点声音,泥土的芬芳和青草味儿纷纷钻进了鼻子里,下意识地把头搁在臂腕里,腮边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比起刚刚看到的新闻,以前的甜美才更是蚀骨腐心,越是想到程安微笑的眼眸,却是望见他背离而去的悲伤,再次到来的爱情,还没有开始便要结束了吗?

有的时候,她真想什么也不要记得,可是她舍不得。

如果她那么爱着他,又怎么忍心忘得这么彻底呢?

程安,程安,程安……

压抑不住地低呼在唇边溢出,声声透着伤悲,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凄清,她出来的时候甚至穿着白色的褂子,头发随意梳了梳,满脸都是泪痕,即使没人看见也不敢露出来,脑袋藏在袖子里,把泪渍都蹭在了衣服上。

自从出院后,她就不肯轻易哭,因为没有人看得到,也不会有人关心她,她害怕了孤单。

只有程安才是真正不确定的因素,以前一个人的生活过得很好,虽然没有大波澜,却永远不会有样伤心的时候,可能是第一次在窗口看到他的身影就忍不住刻在了心底里面,轻轻伸出指尖都仿佛能抓住他米黄色的衣服,亲昵的姿态映在温暖的眸子里格外美丽,还有着淡淡的烟草味,他微低了下巴凝视着自己,深邃的瞳孔里盛满了自己羞怯的影子。

那样迷人的程安,那样深情的程安,只是自己一个人的。

她不想让他看着别的女子,只要看着她一个人就好,真的,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他都能站在她身边,微笑着对她说,她永远是最重要的。

可是他要结婚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受地呜咽着,他才刚刚遇见她,他才刚刚找回他们过去的爱。

他说过会永远守护着自己,他说过程安的话从来不会收回,他曾……

正在伤心着,忽然被一阵大力猛地抱住,她骇得失声惊呼,却忽然看见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时无言,任他搂在怀里不能动弹,程安——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找得到?她还未出声,残泪还落在脸上,程安已经愤怒地瞪着她了,“伊澈,你从不信我是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从不信我。”

她没有,她还没张口,就被他的泪惊住了。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没见过任何一个男人的眼泪,何况是这么骄傲的程安,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王者,谁能得到他满心的爱?

可是,她怔怔地用力拭去他的泪花,震惊得不能言语。

“你为什么不肯信我?”

程安简直痛心得不能自已,看到地上的那本杂志他就什么都懂了。

从心底涌颤粟,害怕她会做傻事,他几乎把她的电话打暴,可是永远都是没人接。

“你为什么不肯信我呢?”

她没有不信,惭愧的伊澈垂下头颅,低低地开口,“我的真是害怕。”

因为她从来没有没有安全感。

男子把她死死搂在怀里,“相信我好吗?相信我伊澈,我爱你,永远爱你,再也不要无故失踪,如果再找不到你,我会去河边找寻你的影子。”如果你跳下去了,我也会跟着你一起跳。

伊澈开始浑身打颤,泪水涌出来,止也止不住,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反抱着这个和自己一样没有安全感的人,“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再也不会了。”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她只能单调着重复,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她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让他安心,她只知道,自己安心了。

不管什么时候,程安都会永远陪伴在她身边,她不会再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