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屋脊神
“不见客,为什么不见客了?”上海佬语气惊异的问。
“族长他老人家如今年岁大了,还老糊涂,时常疯疯癫癫的。现在我们避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找他。要是五六年前,倒还可以,如今,不行了。你们要去,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这样吧,你带我们去吧,不管他见客不见客,我们都要试一试。”
“好吧。”藏人司机无奈的摇摇头,只好开着车去门巴族的老祠堂。嘴里嘟囔着找他,弄不好是白找。
车开的很快,我想起了刚才遇见水鬼的事,就问上海佬:“你说那地方不干净,刚才我遇见水鬼了?”
“有错吗?”上海佬吸着烟,给我们一人递了一根。“你眼看着就要被水鬼勾引到雅鲁藏布江里面毙命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一巴掌打醒了你,你现在就是阎王爷的座上客了。”
“有那么邪乎?”我眨着眼睛。
小甘肃嘿嘿抿笑着:“我说东家,您老人家刚才看见什么了?为什么我们怎么呼唤你,你都是不理睬我们?”
我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刚才其实也没看到什么,我烧着纸给白慧,朦胧中就看见白慧出现在我的眼前,她向我笑着,一个劲的招手,叫我快来。我就追了过去,追着,追着,结果就被你一巴掌打醒了。”
“不打醒,不打醒你现在你都不知道尸体被水冲到哪里去了。”
小甘肃问道:“那地方以前淹死过人吗?”
“不知道,这地方这般荒野,谁来啊。就我们本地人都很少来。”司机开着车说着。
上海佬没有吱声,我问,是不是水鬼的怨气化成白慧的模样过来勾引我了?
上海佬:“应该是吧。”
“要是白慧,他当然不会害你了。”
我说,我的天呢,好玄啊,差点我就交代了。
“谁说不是呢?”
车继续往镇子里开着,沿途的门巴族男女们都穿藏式的赭色氇氆长袍,束腰带。戴褐色小圆帽,帽边镶桔黄色,前边留一个精巧、醒目的小缺口,具有本族的特色。脚上则穿筒靴,靴筒用红、黑两色氇氆缝制,靴底为牛皮软底。妇女还在袍外加系白色圆筒围裙,背披小牛皮或山羊皮。有的妇女还佩戴嵌有珊瑚、绿松石等宝石的银手镯、耳环、戒指、项链等,这样的装束,再加上外面房屋多半是木顶、竹顶或草顶的两三层小楼,这些小楼多以石块、木板或竹篱筑墙,屋顶为人字形,上层他们住人,下层关圈牲畜。让人看上去,别有一番走在异国他乡的感觉。
“你看他们那屋檐下怎么还挂着半截木棒,好像生x殖x器啊?”小甘肃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道。
没等我说话,司机这个藏族人说话了,他道:“拜托你不知道不要乱讲好不好。”
我有些愣住了,道:“这截木棒有讲究,那不很明显就是男人的????。”
“那是我们的屋脊神啊,你们不懂不要乱说啊。”
“屋脊神?”我睁着疑惑的眼睛看着他。他给我们讲道:“门巴族有一则最初产生自石器时代氏族社会的神话,这个神话讲的是“屋脊神”的来历。”
我们问道,是什么神话,能给我们讲一讲吗?
这司机可算有一些自己知道的了,于是簌簌而谈,讲道:“这个神话说:很早以前,人们还象鸟兽一样居住在山洞里和树枝上。有一年,一个聪明的智者盖起了第一间住房。左右邻居有的人高兴,为他祝贺;有的人却生妒而气愤,说了不少坏话。天神旺秋钦布得知此事后,认为人世间刚开始修建住房,就有人说三道四,怎么能使世上的人们吉祥幸福呢?可他有个特殊的儿子,只有生殖器,没有身形。旺秋钦布对儿子说:“你是天地间最高贵、最有力量者,应该到人间去,把生命之力和幸福之源带给人们。你去了以后,就呆在那人世间刚建起的第一幢住房脊梁上,如有什么邪气侵袭你可以看见,就把它驱除;如有什么坏话你可以听到,就把它止住。”旺秋钦布的儿子遵父命来到了人间,且呆在那第一幢住房的脊梁上严加守护。于是气愤的人气消了,妒忌的人不再妒忌,左右邻里和睦相处,建了第一幢住房的主人家也人丁兴旺起来。从此开始,人们也都学着盖起了房屋。从树枝上和山洞里搬了下来,首先要恭请旺秋钦布的儿子来守护。以后家家户户不仅儿孙满堂,而且猪肥牛壮,五谷丰登,幸福和吉祥充满了人间。
“是吗,这个神话可真有些意思?”
藏民司机讲道:“当然了,时至今天,在我们这个勒布门巴族每一家住房都安有“屋脊神”的偶像,亦即在门巴族木楼门楣上方屋檐下,山墙中柱顶端与伸出房外的屋脊梁木交接处,都悬安着一个比较大而醒目的木雕男性生殖器。据介绍是为防止“奴”、“离”、“闾”等女鬼夜闯住宅居室侵扰,让屋脊神来守护,以作镇邪驱祟。”
我和小甘肃一愣,道:“是吗,原来屋脊神还有这样一种镇邪驱祟的作用的。”
“是啊,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吧。”司机道。
“没有。”小甘肃答。
司机又讲道:“勒布门巴族还有一种与此有关的祭祀歌舞叫《颇章拉堆巴》。藏语意为“贺新房”。在盖了新房后,必须请一个会演唱的长老或巫师来主持仪式。对新房坐落的地方,以及房基、墙角、四壁、门窗、屋顶等各个部位都赞颂祈祝一番,是一种集体歌舞。以唱为主,伴以动作、表演和舞蹈。一般在新房修建竣工后,进行“贺新房”歌舞之前,首先要举行安装和祭祀屋脊神“旺秋钦布”的仪式。根据勒布区基巴乡基巴村旺堆老人口述和演唱记录的祝祷之词有如下一段:
挂在屋檐上的男性生殖器模形是门巴族人崇拜的圣物
父亲旺秋钦布是慈亲天神,
儿子“屋脊上者”是创世之主。
房屋上层由人居住,
房屋下层饲养牲畜。
在上层希望多生男人,
在下层希望多生母畜。
房屋上面就叫波桑霞哇,
波桑霞哇好像经幡飞扬,
嫫桑霞哇好像湖水涌溢。
在“章定”之地建起骰子一般房屋。
在“辛那”之地建起龙阁一般宫殿。
四面墙壁像“墨龙”神镜一般平整,
四个房角像“接康”铃铎一般玲珑。
门槛里面像金鱼畅游一般宽敞,
门槛外面像大象横卧一般端庄。
……
人的头发像雪山一样洁白,
人的生命像山岩一样坚固。
人的世代像水流一样不断,
人的子孙像星空一样繁盛。
祈祝老人长寿百岁,
祈祝青年健壮欢乐。
祈祝牲畜繁殖昌隆,
祈祝全年庄稼丰收,
祈祝合家平安幸福,
祈祝永远吉祥如意!
听着司机的讲述,上海佬直扎头。慢腾腾吸着烟,道:“据我所知,墨脱门巴族和你讲述的这个不同啊。”
司机吸着上海佬给的烟,讲道:“当然,当然了。墨脱门巴族的“屋脊神”祭祀仪式,因他们从门隅东迁墨脱县,受到珞巴族“卡让辛”崇拜的影响而有所不同。直到“文革”以前,西藏墨脱县门巴族盖房子先在山上用“波儿巴”树干做成一个大大的男性生殖器,专由男人在没有人的地方用绳子慢慢地从山上把它拉回来,边拉着,边念诵祈求保佑和赐福的祝辞,气氛隆重。拉到房门口时,新房的女主人要出门迎接,敬酒献礼。然后,女主要解下自己的腰带拴在生殖器偶像上,亲自拉上楼梯,女人们敬第三道酒。再更换新腰带,把生殖器偶像拉进室内,放下,女人们再敬第三道酒。这时,女人们停立在偶像之前,请巫师向偶像陈述请它来的目的和经过。巫师祈祷完毕,则把偶像挂在屋内房梁上,不再取下。有时还要悬挂两个小的,置于大的两侧。一般大的一尺多长。小的约半尺多长。
“一个民族,不同的地域还有不同的版本,真是令人费解。”小甘肃听了司机的讲述后嘀咕。
“那是当然。”
司机讲了这么多,我在那细细品味的同时。车在镇子上慢慢的走着,也不敢开快,因为这镇子的道路实在是不好走,地面全是坑坑洼洼的水沟和来回过往的羊群或是牛群。
“他们这是放牧去吗?”
“当然。有的人家喜欢把牛羊赶在上坡上,让牛羊们自己寻找食物,放牧的人只管看着不让个别牛羊走丢就可以了。你们沿海有吗?”
我说,没有见过。现在离老祠堂还有多远?
“不远了,这条路我们走到尽头,就能看到老祠堂了。”
话是这么说,等我们真的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一看,也傻了眼,前面已没有像样的路了,放眼看去,对面好像是一个石拱门,在石拱门上面用藏语写着祠堂两个字。然而链接两端的却是一条颤颤悠悠的吊桥,让人乍看去,顿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那对面就是了。你们过去吧,我要回去了。”
我摩挲的说完好的,付了打车钱,看着这司机远远地离去,心里才莫名生出一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感源于心灵深处的胆小,更则是因为眼前那老祠堂的破败、黯淡、幽冷、萧条的气氛使人徒然生出来的。
“东家,我们进去呗?”
“好的。”我抬起的脚步又落下了,我真的不知道走上这铁链桥后晃晃悠悠的还会有别的什么诡异事情发生不。我正这样想着,上海佬一马当先,已是踏上了那铁链桥,没走几步,就听他在前面大叫一声:
“东家,快来啊,你看前面那是什么?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趴在那儿??????那究竟是何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