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天……
俗话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可这四月的天怎么也是这样?昨天还晴空万里,万里无云,云开雾散……这天说变就变。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朗然虽然从网上和新闻里看不到什么异常情况,但也明显感到了一丝不对,这从大街上巡逻的士兵可以看得出来。
刚开始的几天,那些士兵是雄赳赳气昂昂的,随后就有些无精打采,今天居然全部戴着口罩,手上戴着手套在巡逻,而且以前那些士兵在大街上碰到一些平民百姓产生了争端什么的,还上前好言相问,温言以劝,刚刚朗然竟然看到有两个人不知为什么在争吵,那些士兵直接上前,也不说话,直接拍拍手中的枪,将两人驱散开就继续巡逻。
朗然上街了,是的,虽说家里的食物还很充足,但是XX市的感染还不是很厉害,除了要求不准出市区,其他的还没有过多的要求。
现在主要是超市里的食品蔬菜什么的开始限量供应了,出于对形势发展的不乐观,多储备点食品物资还是很有必要的,再说了,家里只有青菜,但也不能天天吃啊,这几天朗然吃菜吃的脸都绿了,怎么地也得买点葱姜土豆什么的。
朗然全副武装,手上戴着洗衣服的橡皮手套,头上包着老婆林欣的丝绸围巾,脸上戴着口罩,身上穿着冬天的鸭绒大衣,掏出了衣心儿的那种,脚上冬天的高脚大皮棉鞋,裤脚和鞋子被朗然的母亲用毛巾跟打绑腿似的缠在了一起。
朗然向母亲提出抗议,母亲什么也没说,指了指电视上正在播放的防疫数据,看着那些感染地区,感染人数,死亡人数什么的,朗然闭嘴无言。
这几天朗然过的很难受,怎么打电话都联系不上堂哥他们,朗然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没个准信总是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稳当。
朗然也不敢跟父母说,想起楼上的那十万多元钱,朗然的心里跟刀绞似的。
通过电话朗然了解到林欣在站里还好,除了按时分批到高速路口协助军队工作外,就是行动被限制不准回家,其他的一切都还好,就是每个人都愁眉苦脸担心自己的家人。
现在问题最严重的就是朗然老婆林欣的妹妹林睿了,她在电话里哭了好几次了,GZ的食品物资供应已经开始紧张了,有时两天都弄不到一点吃的喝的,GZ开始在几个固定点免费发放一人一餐标准的食物。
但是那也不够啊,为此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因为抢夺食物而伤人的事情了。
前几天朗然狠狠的揍了文文一顿,这次朗然的父母都躲得远远的,告诉文文好几遍了,不要再玩水了,她就是不听。
那天文文趁人不注意,又自己摸到了厕所,打开水龙头,边玩还边往嘴里划拉。
朗然看到后,又惊又怒,拉过来就揍,文文是“哇哇”大哭,就是不开口认错,朗然的母亲了解情况后流着泪就走开了,朗然的父亲也出了门,在门口吸烟,临出门的时候说:“注意点分寸。”
朗然是连吵带骂带动手,最后不知怎么得,朗然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文文看见父亲哭了,终于说了一句话:“文文听话,再也不玩水了。”
朗然的母亲冲进来,抱着文文就哭,连比划带数落:“你咋恁不听话啊,那水不煮开有毒啊,万一你要有个好歹,你让奶奶怎么活啊。”
一家人胆战心惊过了好几天,那几天朗然的父母日夜守着文文,观察文文的情况。
朗然的母亲每隔一个小时就给文文量一次体温,因为新闻上报道过,有个村子就是因为饮水的问题,半个村子都感染了。
虽然XX市还没有发生因为饮水而导致有人感染,但是XX市也是有很多感染者的。
朗然的父母还把朗然赶开了,几天都不让朗然接触文文。
朗然知道父母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好在几天后文文表现都很正常,没什么异常,但是朗然的母亲则开始天天寸步不离地跟着文文,什么也不干,现在一日三餐都是朗然父亲和朗然做的。
路上,看着士兵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神情,朗然心里很沉重。
这么多天了,情况丝毫没有改变,每天都有新地方被隔离,每天都有人被发现感染了。
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网上的信息乱七八糟,好多人都说是世界末日了。
证劵公司直接关门了停盘了,所有股票开盘就全是跌停板,黄金是一天一个价跟坐火箭似的往上涨,还买不到,房子的价格则是大跳水,朗然楼上堂哥给的钱已经能买两套像自己上次看中的市区的那套房子一样的房子,全款,还没人买,朗然也不敢买。
超市里的东西的价格也是翻着个地往上涨,但是还是供不应求,猪肉,鸡鸭鱼什么的肉类东西没人敢买,尽管政府一再声明只要把东西煮熟就不会有问题,但是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还是使人心存疑虑。
到了超市,朗然笑了,看到有的人比自己还夸张,有的将床。单裹在身上,有的穿着雨衣,有的穿着用大块塑料布自己做的“防护服”,更有一个最离奇的,他用保鲜膜把自己全身缠得跟木乃伊似的,果然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无尽啊。
超市里人不是很多,工作人员就剩2个收银员了,保安一个也没有,门口站着两个“穿戴整齐”的警察。
好吗,警察当保安,这超市够牛的。。
朗然在超市里闲逛,超市里的柜台几乎都空了,干净的估计老鼠进来都得哭着出去,米面什么的都是限量购买的。
国家也不是物资不充分,而是那些货车司机全都不干了,现在全靠军队在组织人员运输,那全国那么多地方,军队怎么能供应的上啊。
朗然买了5斤米,5斤面,这是超市规定的每个人的最高限额,虽然家里还有,能买就买,现在谁也不嫌粮食多不是。
走到了生鲜区,看着那一片片的鲜肉,一条条鲜鱼,朗然咽了一口唾沫,还是命要紧啊。
强忍着走过了生鲜区,来到了蔬菜区,青菜不要,土豆好东西,耐储存,靠,怎么也限量啊,管他,来10斤,胡萝卜,来10斤,红薯,来10斤,日,这才几个啊。。
朗然买完了蔬菜又买了些水果,水果全是蔫的。那也得买啊,没看都快被抢光了,反正电视也说了,传染方式主要是接触传染,飞沫传染,和动物体细胞传染,蔬菜和水果只要洗干净了,就没问题。
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朗然是满头大汗,捂得,能不热么,都四月底五月初了,走吧,朗然推着车子强忍着向超市门口走去。
柜台上什么饼干啊,巧克力啊,面包啊,全都被抢光了,这东西安全好吃还耐放,嗯?这是什么,火腿肠,怎么没人要?对啊,猪也是会传染的。
朗然刚想走过去,想了想,回头拿起一根火腿肠看了看。
保质期1年,生产日期是半年前,算了算,好像那时候T2病毒还没出现呢。
不错,好久没吃肉了,朗然来劲了,一口气拿了两箱。
对啊,如果是T病毒爆发前的熟制品应该都没问题,肉罐头也没问题啊。
朗然开始了大扫荡保险起见,只拿生产日期是半年前的。
梅林午餐肉,糟鱼罐头,金华火腿,拿着拿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时,来了一个人,就那位用保鲜膜把自己包得跟木乃伊似的那个,走了过来,看见朗然拼命拿肉制品,有点疑惑,随手拿起一个朗然车里的罐头,看了看,又看了看朗然不要的,突然恍然大悟,双手齐飞,也开始了抢购。
超市里很安静,俩人的动静有点大,马上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不一会抢购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跟风,什么都拿,一会儿熟制品货架上就空荡荡的。
朗然这个后悔呀,你说我这么贪婪下三儿干嘛,慢慢来么,这倒好,肯定是一锤子买卖,下次别想有了。
朗然看到最后一个罐头被人抢走了,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推着车子走,朗然灵光一闪,你说这面粉都是安全的,那奶粉呢?
虽说跟牛有关系,看是那可是经过了好几道工序的,还有高温杀毒呢,朗然赶紧跑到奶制品区。
一看,靠没了,看来自己反应慢了不知道多少。
朗然垂头丧气的走过货架,不甘心的回头瞟了一眼。
嗯,难怪人们常说换个方向就会发现一片风景啊,满满当当的一货架奶粉。
朗然马上推车就跑了过来,看看这边,看看那边,这差距怎么这么大?
仔细一看标签,哦,明白了,那光光的货架上原来是国外品牌的奶粉,这边满满当当的货架是国产的奶粉。
唉,看来这国产的奶粉将国人的心伤得不轻啊.。
朗然想着这回我可不能像刚才那么明显了,我慢慢拿。
朗然刚拿了两罐,正在分辨日期和厂家,国产的也得挑个名牌的不是。
旁边突然就伸出了两只手,拿了两罐就往车里放,朗然抬头一看,怎么又是那位“木乃伊”,后面还跟着一群人。
好家伙,这就开始抢了,然后有点混乱,警察过来制止。
朗然最后也不管什么品牌不品牌了,总共才划拉了7罐奶粉,还有一罐是趁木乃伊不注意的时候,从木乃伊车子里顺来的。
朗然推着车子继续走,发现“木乃伊”就在身后跟着。
这是盯上我了,朗然心里那个烦。
想了想,嘿嘿,恶心你一下。
朗然突然推着车子就跑,“木乃伊”就在后面追。
跑到生鲜区,朗然作势要去拿一片肉,“木乃伊”劈手就抢了一块肉,放自己车上。
朗然收回手,耸耸肩,晃晃悠悠就去结账,“木乃伊”这才反应过来,哆嗦着用两个手指夹着肉又放了回去。
结帐时,一算账,好家伙,一千多。
朗然想刷卡,收银员指了指柜台旁的一个大牌子,上书四个大字“只收现金”。
朗然掏出所有的现金,还差200多,这时“木乃伊”过来了,说:“把多余的给我,我有钱。”
朗然这个气,这不是以钱压人,趁火打劫,明枪么?
刚想说什么,收银员发话了:“多余的收回仓库。”
得,这回谁都拿不走了,不过这收银员眼光怎么绿油油有点吓人呢。
朗然不甘心,想了个主意,碰了碰“木乃伊”,向旁边走去。
“木乃伊”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了过来,朗然压低声音说:“给我300,我告诉你你还有一样东西没拿,还是必须用的。”
“木乃伊”看了看朗然,“你先说。”
“你说我傻么?”朗然鄙夷的看了看“木乃伊”。
“木乃伊”犹豫了一下,掏出300递给了朗然。
朗然抓着钱一拽,没动,一看“木乃伊”抓着钱的那一头,紧紧的。
草,什么人么。朗然悄悄说了三个字“卫生纸”。
“木乃伊”眼睛一亮,推着车子就跑,后面呼啦啦一群人跟着都跑了。
朗然得意的结账走人了,不过没过几天,朗然就后悔了.原来自己当时是真傻.。
回家的路上,朗然在那个小区门口看到了关宇。
关宇身穿全套的防疫服,戴着口罩,无精打采得还在给过往的车辆消毒。
公务员小区啊,那全都是必须上班的,这会儿,估计关宇该羡慕那几个下农村的老师了吧。
朗然按了几下喇叭,关宇看见朗然,挥挥手,也不过来,朗然就开车回家了。
路上朗然想去银行取点钱,发现银行都关门了,而ATM机上的钱早没了。
在银行的大门上贴着一个通知,内容就是全市只有几个指定银行定时定量放款,而且每个人每天只能取一千元。
得,这会银行卡上的钱是真的成数字了。
朗然回到家门口,下车,把来的东西全用消毒水过一遍,再用凉开水把东西洗干净,放在一边,然后又用消毒水把全身上下都喷了一遍,搞的跟电影里的那种消毒措施似的,本来能用三年的消毒水,分了薛阿姨半壶后加上这段时间用的只剩下大半壶了。
然后朗然把自己的那套不伦不类的防化服脱下了,扔车顶上让太阳晒着,最后用凉开水把全身上下都清洗了一遍,把东西分一部分,放在了薛阿姨家门口,敲敲门。
上次小崔走了以后就没回来过,薛阿姨是整天以泪洗面,好在小崔天天都有电话打过来,要不薛阿姨真的就会崩溃了。
朗然站在门口,看着夕阳西下,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