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天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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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云端翱翔(一)肃杀之气

奇天云是被一道照在脸上的阳光给弄醒的,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夜并没有做过任何噩梦,虽然在睡觉之前一直被怪异的声音所骚扰,但是却睡得很安稳,真是谢天谢地。

一爬起来,才发现睡在旁边的两个人早已不见了人影,可能清晨的时候就已走了吧,而现在却是日上三竿了。他从包里拿出干粮吃了起来,稍一抬头便望见了那面墙,昨晚上又添上了几笔。他站起来好奇地走了过去,一边吃一边仰望着那片被好些字叠在一起的地方,徒劳地想从中认出哪怕一个字来。

努力了许久仍然毫无头绪可言,便只好将目光转向其它地方,还是没有什么发现。算了,管它那么多,反正也跟他没关系。咬下一大块狼吞虎咽着,预备到外面去晒晒太阳,在往大厅外面走去之前,又随意扫视了一眼那面墙,惊讶地发现原本什么也看不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笔画间,竟似看到一个依稀能辨别的字,忙又走进去仰望了一下,这个字是斜着划出来的,正面是看不出来的,把头一歪,再仔细一瞧,这是……

看清楚这个字时,口中的食物差点全都喷出来了,他疑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便又确认了一下,没错!这就是一个苍劲有力的“殺”字!夜行人留下的这个字到底暗示着什么呢,指的是他所要杀的人,,还是仅仅是在发泄而已呢?

想不出来,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信步走到大厅正中时,抬头望往头顶的天花板上。浮现在眼前的是一团奇异的花纹图案。五朵娇艳欲滴的紫色玫瑰绕着,中心的一个虬劲的雕刻而成的古体字。奇天云自问所认识的字虽不多,但也不少,但却从未见过这种字体,感觉有点像某个字,但就是说不上来。他摇摇头,决定就此打住了。

走出大厅时,他又朝里面望了一眼,便毫不留恋地往城堡的出口走去,这种地方也就是偶尔让人在里面歇歇脚而已,不管先前多么风光荣耀过,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愿意住进去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昨夜刚下过雨,空气很是清新。

穿过门洞时,城堡的身影已在身后了,此时才感觉到一身轻松,头顶阳光照在身后没落的城堡上。奇天云最后又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无论阳光如何充满力量,但城堡上反射的光明看起来总像是落日余晖,不过昨天看得有些匆忙,此刻才发现城垛下面长满藤蔓的城墙上似乎掩藏着雕刻的牌匾,也就是城堡的名字,虽然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来这里逗留了,但在走之前总该知道这城堡叫什么名字才对吧。

他想了想,便又走近了一些,仰望着藤蔓下被风雨侵蚀后斑驳模糊的几个字,最容易辨认的是“堡”字——好在不是用古体字刻写的——旁边的那个是“家”字,剩下的那个是……偏偏有一片藤蔓刚巧搭在上面,将那个字盖住了一部分,怎么也猜不出来是个什么字。

正当他摇摇头准备放弃的时候,身后忽然刮过一阵清风,古旧的城堡像是要向世人展示它昔日的光辉般,将搭在那个字上的藤蔓给掀了起来。借着这难得的机会,他迅速地朝那个字瞄了一眼,藤蔓很快又搭了下来,清风却不再刮来了,大自然从来都吝惜对人的提示。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字,他唯恐自己搞错了,又回忆了一遍,不会错,那是个“黎”字,牌匾上的字连起来就是“黎家堡”。很明显,原来住这里的人家姓黎,听昨天那两个商贩说这里原来是一武林世家的府邸,曾辉煌过一时,后来却渐渐衰败了。

黎家堡……武林世家……黎……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黎琛,他的遭遇不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吗?因为被人打成重伤而失去了角逐武林盟主之位的机会,无可奈何之际便携家归隐,但对武林之事却还很关注,难道这就是他的老家吗?

那昨晚那个夜行人又是谁呢?他为何要在墙上留下一个“殺”字呢?如今黎家还有何人在世上,夜行人该不会是黎家如今的后人吧?想必是如此,不然的话,为何偏偏要在大厅墙上留下如此诡异的一些字呢?即便不会有人再去关注这个被人遗忘的家族,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注意到。难道黎家的衰败跟被人陷害有关,所以才会起了杀心?杀谁呢?

由墙上的那个“殺”字不由得想到大厅正中天花板上,那个被五朵紫色玫瑰所环绕的古体字,本来是怎么也猜不出来的,但是这个古体字却和城墙的匾额上那个“黎”字十分相像,一切也就呼之欲出了。

想起这些,不由得忆起黎琛的样子,头发略有斑白,背也微有佝偻,未老先衰,唯有一双眼睛还是那么有神。他只见过黎琛一次面,但是却不曾忘记,或许是印象太深刻了吧。如今再次想起,忽然觉得他那沧桑的模样就像是这座城堡一样,越是显得落寞越是隐藏了什么。

他回过头去,太阳又升高了一些,照在眼里,一阵迷蒙。伴随着这种感觉他踏上了这条曾经到处可见达官贵人,而今却长满青苔的石板路上。西门伯伯没有说错,这条路以前的确可以抵达京城的,但那是多年以前,现在这条路连常年跑腿走江湖的,各类贩夫走卒都快不认识了,世间之物的变化是人根本无法预料的。

石板路旁边不时可见一些丛生的杂草,甚至在石板间极其狭窄的缝隙中,这些生灵也顽强地生长着,同时和青苔一起侵蚀着这条路。

这里太幽静了,打破幽静的除了偶尔刮过的风声,只有鸟鸣声,抬头望去,空中果然有几只大鸟飞过,排成一字的一群大雁后面还跟着一只大鸟,一只通体白色的黑头鸟。

他瞪着那只黑头鸟呆呆地出了神,好半天才醒悟过来,既而朝半空中大声喊道:“云——中——子——!”果然没猜错,只喊了一遍,黑头鸟便转头望向这边,然后调转方向飞了过来。

云中子施施然从天而降,双足轻轻沾地,嬉笑道:“你不是跟西门庄主一起走的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哦,我们分开走的,”奇天云指指这条石板路道,“他叫我走这条路跟他会合。”

云中子有些惊讶地道:“昨晚上下了场大雨,你就在这山里转悠吗?”

奇天云指着身后道:“我在那边林子里的黎家堡里过了一夜。”

云中子瞪圆了眼睛像是从未听过似的,讶然道:“黎——家——堡?”

奇天云又解释道:“就是那座城堡啊,你该不会没见过吧?”

云中子恍然道:“你说那幢破碉楼啊,我当然见过,但就是没听说什么黎家堡,我只是有好几次从那上空掠过,瞧见下面灰不溜秋的破碉楼,那就是黎家堡吗?”

奇天云点点头,也没多加考虑便冲口而出道:“那里好像是黎琛前辈的旧居,听路过的人说以前可风光了……”话还没说完就被云中子给打断了,他挥挥手道:“你说什么?黎琛前辈的旧居?”他对黎琛的大名倒像是很印象很深的样子。

奇天云这才注意到自己说话太不检点了,便稍停片刻,想了想才道:“其实这是我猜的,因为这座城堡的经历跟黎琛前辈太相似了,而且城堡刚好就叫黎家堡,听说以前住的也是武林世家,我想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云中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其实我之所以从来只在上空盘旋,却从没有下去看过,就是因为这地方一直被一种不祥之气所笼罩,让我非常不痛快,我都从来没在城墙上面落脚。”

奇天云忙道:“那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可看的,而且还杀气……”说到这里忙打住了,又多嘴了。

云中子见他吞吞吐吐的,心下不快道:“杀气怎么了?”但见他不再多说一句,不由得更加疑心大起,也不管他是不是戏言,转身直奔城堡而去,跑出几步便展动双臂腾空而起,不一会儿便已飞临城堡上空。

奇天云见他誓要弄个清楚的样子,也知道纸包不住火,暗叹一声,索性也返回去看看他会发现什么。

奇天云又站在城堡外面,此时云中子已降落在城墙上,他在上面来回溜达着,眺望城堡周遭的景致,也俯视城堡内的布置。奇天云已没心情同他一道欣赏内中风景,只望着那道匾额发愣。

云中子在上面捕捉到了他凝视的目光,低头一望,下面的几个大字被藤蔓掩住了部分,便探下身去伸手将那几根牵缠在一起的老藤用力拔起,然后扯断扔下去了。此时那三个在风雨飘摇中日渐模糊的字终于全然展露出来了。

云中子在上面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但他还是飞到空中正面看了一遍,这才确信了,又飞回城墙上。他静静地站在上面,闭上双目,似乎是在感受着这里所凝聚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氛。忽然,他猛地睁眼望往城堡里面,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云中子翩然跃起,如大鸟般扑落下去,径直奔向大厅内。

奇天云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他当然不想再置身于被阴影笼罩的感觉中,不过有人在一旁相陪,这种感觉就要淡薄得多了,这么一想,双腿竟也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才迈进大厅里,便着实吓了一跳,腿也哆嗦了一下。云中子显然也看到了那个字,冷不丁地念道:“杀!”同是一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竟真地让人产生一股杀意,可见他在念这个字时惊诧之余不由自主地使出了几成内力。

墙上的这些字都写得比较高,仰看久了颇有些吃力,云中子便展动身形跃起半空,时而往更高处腾跃,时而往旁边移去。奇天云望着他高来高去的身影,眼睛都有些看花了,便垂下眼睑,地上所剩的只是一堆没有任何热度的灰烬,老旧的城堡之内已没有任何生机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