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是你杀的？”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鱼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这个少年此时此刻正在仔细盯着棺材里面陶大智、闻修、苏慕奇三个人的尸体。
三个人嘴角的血痕都已凝结，脸也都已扭曲变形，除此之外，身上看不出哪里还有别的伤痕。
这个突然从鱼的背后冒出来的少年，突然俯下身去，快速的撕开了三具尸体的衣服。
鱼看他有些莫名其妙，问他：“你这是……”
他一边说，一边看被那少年撕开衣服的三具尸体，只说了这三个字，后面的话就被他自己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因为他看到了一副他即便是用肚脐眼也想不到的一幕。
那三具尸体外面包裹着衣服的时候，看着还像一个人，但是剥除衣服之后再看，却是一截截的尸块。
杀死这三人的人，将他们的每一具尸体至少分割成了不下十六块，然后又将它们照着原来的位置拼放在一起，为他们罩上了衣服。
刚才看这三具尸体，鱼只是觉得这三人死的奇怪，现在再看这三具尸体，他却想吐。
好在，那个陌生的少年很快又给他们罩上了衣服。
好在，那个陌生的少年的感受和鱼一样，非但为那三具尸体罩上了衣服，还把棺材盖盖上了。
“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不是你杀的。”少年说：“如果人是你杀的，你看到这些东西不会想吐。”
他一拳擂在棺材板上：“该死！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变态！”
鱼问他：“你认识他们？”
陌生的少年点点头：“三天前，我们还在一起阻击一个……一个敌人。”
鱼不由得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疤：“你们那个敌人是不是一个女人？”
陌生的少年回头看看他，默认了。
鱼说：“我认识她。”
“谁？她？”陌生的少年好像很兴奋：“她在哪里？”
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陌生的少年一脸的失落：“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那天虽然我们谁都没有伤了她，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有人在我们出手之前对她下了毒。”
鱼已经确定这陌生的少年说的是他遇上花恋雪之前的事情了。他说：“好在你们出手出的早，如果你们正好在她毒发的时候出手，她绝对活不了。”
陌生的少年承认：“对她下毒的人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毒门高手‘千张面孔，一点清毒’吴奉。在我们对她出手之前，吴奉假扮成一个乡村野店的店家，在她的酒菜里面下了‘醉眼红尘’之毒。这种毒刚刚被发觉的时候，会搅动的中毒之人胸腹剧痛，混死过去，一般人只会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毫不在意。它虽然不能致人于死地，但是却能让中毒的人沉湎于昏睡：一开始一天不由自主的多睡一个时辰，慢慢的多睡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一直到整天昏昏欲睡，不能自矣。这种毒药唯一的解药据说是南疆之南一个叫做金三角的地方生长的一种植物，叫做罂粟。但是这种解药实际上也是一种毒药，当‘醉眼红尘’的毒被解掉之后，中毒的人将会永远成为罂粟的奴隶，一生不能自拔。”
鱼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吴奉好阴毒！”
陌生的少年说：“所以我已经把他杀了。”
鱼若有所思，问：“只是因为他的阴毒？”
陌生的少年坦然承认：“我杀他主要是为了花姑娘。如果他活着，迟早有一天会让他找到花姑娘，控制花姑娘。我决不能让她这么做！”
鱼说：“可是，你杀死了吴奉，又到哪里去为她拿解药？”
陌生的少年脸色黯然，过了好一会儿：“无论如何，我一定能够想出办法救她！”
鱼心里彷佛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他已经猜到了他将问的问题的答案，但他还是问：“你喜欢她？”
陌生的少年连身子都在颤抖：“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直到遇上她？”
陌生的少年沉默了。
他的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有很多事情，即便没有明说，别人也能明白。
冷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
黎明的曙光已经渐渐出现。
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你不用在担心了，她没有事。”过了好久，鱼说：“她的毒也已经解了。”
陌生的少年几乎跳起来：“真的？”
鱼点点头：“真的。”
陌生的少年抱住鱼，激动之极，流出了欢喜的眼泪：“太好了！谢天谢地……只要她没事就好！就好……”
他没有问花恋雪的毒怎么解的、什么时间解的、在什么地方解的，他不需要问，他只要知道她已经没事了，就已经足够。
在他的眼里，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鱼，简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这时候，鱼突然注意到远处出现了几只火把。
铁剑居、许一铭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是走。
微弱的星光下，铁剑居的脸色看起来是那么的阴沉。
许一铭却已经忍不住开口说话了：“师叔，如果不是您拉住我，我一定冲进去，先给那个臭小子一百拳，再给他一百脚，然后再刺他一百剑！我许一铭活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无耻、这样歹毒、这样丧心病狂的畜生！”
他挥拳击在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干上。
树叶挲挲做响，无数树叶纷纷落下。
好在他练的是剑，如果他练的是拳，他的怒火已经足以将这棵树击倒。
“就算你冲进去，你也不会是他的对手。”铁剑居冷静的说。
许一铭不信：“我不是他的对手？我能一气杀死十八个他那样的臭小子！”
铁剑居问他：“以你的内功修为，你认为你能不能掌握那种易容术？”
许一铭不说话了。
他不能。
因为他不能，所以他已经开始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
铁剑居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认为自己不能。但是，实际上，你能！完全掌握那样的易容术并不需要十分高深的内功。”
许一铭在听。
铁剑居说：“那种易容术看上去吓人，实际上是一种特殊的内功心法，只要掌握了那种特殊的内功心法，只要内功稍稍有点修为，就能够掌握那种易容术。”
许一铭说：“只是这种内功心法属于一个神秘的门派，而且这个门派并不经常在江湖上走动，所以，刚刚看到那个臭小子使用这种易容术的时候，江霸天并没有想到在他面前的这个臭小子是那个门派的弟子？”
铁剑居点点头：“但江霸天最终还是想到了，所以他自己躺进了棺材里面。”
许一铭问：“那是不是一个很可怕的门派？”
铁剑居说：“它的可怕只是来源于它的神秘，江湖上没有人知道这个门派究竟有多大，也不知道这个门派的武功究竟有多深；虽然并不是没有人知道它的总坛在哪里，但是数百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涉险探访。”
世间的恐惧岂非都是来自“不知道”三个字？
许一铭的脸色渐渐变了，他已经想到了一点苗头，但他还是想确定一下；他问：“师叔，您说的是不是……天机派？”
铁剑居说：“那个少年使用的就是天机派的独门易容术——‘改天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