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绿色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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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爱情》(11)

拜读他的新闻作品,无论是消息、通讯,还是言论、文艺评论,都给人一种气势恢宏的大家风范之感,心目中的他应该是满身儒雅,书生气十足。初次见面,却使我诧异了:呵,好一个壮实的北方汉子!北中国的阳光似乎特别偏爱他,岁月流逝了,黝黑的印迹却在脸庞上永远留下来,眼睛大而传神,言辞不多却充满智慧。他就是有着近十五年新闻生涯,作品硕果累累的沈阳军区某集团军政治部宣传处长樊。

这是许多年后他的一个学生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的樊,准确地说,那个学生就是我。此时,我已经离开部队几个年头,在家乡的县委宣传部继续搞新闻,这时全军准备以报告文学的形式把各大单位的老新闻工作者反映一下,各大军区加海、空、二炮、武警也就20人左右,先在解放军报社主办的《新闻与成才》杂志上刊登,再由解放军出版社结集出版,叫《军旅新闻方阵》。考虑了很久,樊打电话找我,说由我执笔来写,因为我对他最了解。言语中透出的亲热和信任让我一个劲的感动。师恩难忘,几个不眠之夜后,我拉出了那篇《涉深水者得姣龙》的报告文学,据说此篇在军内反映强烈,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新闻系还把这篇文章当范文让学员们学习讨论。宣传部的领导看了后,表情平淡,因为写的是军人。

在那个秋天的春城的早晨,我根本就不知道几年后我会脱下军装回地方,还会有机会写写自己的老师。早晨的阳光很灿烂,投在地板上斑驳成各种形状,煞是好看。虽然晚上没睡好,我还是在七点就起了床,洗漱后把宣传处的几间办公室和走道连拖两次,把每张办公桌擦了又擦,然后坐下来静静等待。一会,走道里传来:“你好,你好”的问候声,一个个子魁伟的,面孔有些黑的上校军官进来了,手先伸过来,爽朗地一声:“你好,你是小波吧,我是樊,宣传处欢迎你!”在团里,我们团长、政委的军衔也就是个中校,见了面敬礼晚了都要挨训,可现在我面对的是一个上校啊,忙想把手从他温暖的大手里抽出来敬礼,手却被他的握的更紧了,他说:“我们天天在一个办公室,免礼算了。我听张干事说你以前是写诗的,基础不错,来这里就好好学习,多出成绩,争取提干!”随后进来的徐干事和搞摄影的刘干事也说是啊,是啊,樊处长的新闻在全军区、全军(指整个中国人民解放军,以下同)都有名,他好久没带学生了,你跟他学习,是很幸运的。樊处长手一摆,说:“这几年我带的少,是因为他们的提干问题不好解决,看到一个个优秀的新闻人才离开了部队,我心痛啊,既然是我的学生,我就要为他们负责。小波,你好好干!”

整整一个星期,我除了下去吃饭,基本上都在办公室里脚都没挪。先是把这几年军里发表的重头稿件统统看了一遍,里面的好标题和好语句一一摘抄到我一个本上,再看了樊处长给我找的几本解放军报老编辑写的《怎样写军事新闻》的书,还把解放军报的合订本一直看到1980年了(再往前樊不让我看了,说是**中的文风不要学)。眼睛发涩,手脚却跃跃欲试了。我对樊说,我要下去采访了,他点点头。

在军直属的通信团,我对前来的政治处的宣传股长自我介绍,说:“我是军政治部报道组的”,那股长看我肩上的两根杠(上等兵),将信将疑,让一个小兵陪我坐下,他就出去了,我听得是在隔壁打电话,一会过来时,他已经脸上堆着笑容了,他说:“刚才樊处长说你写东西很有才气。”几个连队转了转,把一些没有去的连队的指导员又召集起来汇报线索。遇到感兴趣的,就开始采访。中午,团招待所里,政治处副主任出面,宣传股的全体干事参加,接待我这位军部来的客人(不是领导),虽然同在春城,团机关和军机关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副主任带头敬我三杯,其他人自然不会比领导少,一会功夫就下了三瓶白酒。我的酒量本不大,逗硬喝早就醉了,但我在中途只上了趟洗手间,回来后就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该喝就喝,喝得好几个人脸如猪肝,舌头都大了,还在硬撑(我喝酒的秘密下文再交待),连夸我好酒量。这时,股长的嘴伸过来,悄悄说:“小波,你发稿时能不能给我挂个名?主任说我写不出稿,要我下连队,你帮老哥一把?!”言真意切,眼睛都要红了,我只好答应,就是对稿子能不能发出来也心中无数。

回到办公室已下午四点了,我去漱个口,再对着镜子使劲哈气,等没了酒气,才到樊身边汇报今天的收获。四个线索,他让我写两个。于是就连夜开始赶,第二天上班,我就把抄好的两篇稿送到了他手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看完后,又在稿子上改动了一下,连声说:“不错!不错!小波写东西还很上路,可以给军报和前进报都寄去。”我一颗悬着的心落下来了。他还提笔专门写了一封信,让我寄稿时一起寄,大意是:xx编辑,我部新调一位新闻骨干,写的稿我看了感觉不错,为了鼓励新人,看能不能在你主持的栏目发一下。我看了信,一下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半个月后,我正在下面的一个部队采访,打电话回办公室,樊接的,他第一句就是:“小波,你的稿解放军报发出来了,头炮就打响了,祝贺你!”我一听忙让人找报纸,那部队偏远些,还没有到。只好压住狂跳的心,把采访搞完。回办公室后,一张军报已经放在我桌上,樊专门用红笔勾出了这篇发在解放军报三版上“军人与法”栏目上的稿件,旁边还有一行字:“小波,这是一个新的起点,继续努力!”稿不大,700多字,与樊的什么头版头条、几千字的大通讯比,简直是小儿科!可这毕竟是我第一次上的中央级报纸,而且是解放军报啊!事也不大,当时全国都在搞“二五普法”,军人依法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就有些典型性了。通讯团的一个战士当兵前订了亲,给了女方几千元彩礼,后来女方悔婚,却不退钱。这战士家里很穷,他父亲来信说了这情况后,战士很冲动,就要带枪回去讨个明白,团里知道后,及时阻止了他,派了懂法的保卫干事和他一块回去向法院起诉,依法追回了彩礼。不几天,《前进报》、《吉林日报》、《吉林法制报》也纷纷以《退婚不退款,此理哪有;战士找组织,难题不难”》等不同的标题刊登出来。因为挂了通信团宣传股长的名字,我专门打电话给他说时,他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一再要请我喝酒。放下电话,我想他宣传股长的位置该保住了吧。

解放军报的20元稿费收到后,我去春城第一百货,选了半天,给樊买了件烟筒、茶叶筒、牙签盒、果盘组合的小礼品。晚上送去时,樊不在家,推辞很久,嫂子(部队对军属一律这样叫,不分年龄)收下了,送我出门时,他的三个女儿一声声的“小波叔叔多来啊”叫得人心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