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姜喜宝葬礼的那天，苏佑清被陆西铭打昏在她的墓碑前，醒来后，他看着墓碑上她年轻漂亮的容颜，明亮大眼睛，内心一阵悲拗，像一把迟钝的匕首在他胸口反复抽送，他弯下腰，捂住心口，那样剧烈尖锐的疼，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在姜喜宝的梳妆台上，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他和她在海边的合影，夕阳，海水，如画的美景，摄于2007年，他与她认识的第二年。照片后面写着几句话：我爱你，所以，我愿意忽略其他的细枝末节，甚至忽略你爱我的动机，甚至，我感谢这动机，让我认识你，但我忘了，冷漠，背叛，猜疑，都太伤人，消耗着我爱你的力气。苏佑清，你单纯地爱过我吗？
他想起了那个晚上，月光皎洁，从窗外倾洒在她的脸上，她趴在他胸口，仰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染一层光，明亮动人，她期期艾艾地问他，“阿清……你爱我吗？”
他双手捂脸，低鸣不止，他以为他不爱她，一点儿也不爱，所以，才一直肆无忌惮地伤害。可是，那为什么在她说要离开时，他惊慌不能自抑，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剩下熊熊怒火，还有绝不放她离开的念头。
回顾这一生，他所有的不过是满腔仇恨，步步为营，精心算计，如今，连带着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那年，月朗星稀，他们初次见面，她惊恐如小鹿般的神情，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好的风景。但这一生，他们似乎都错了，错了时间，也错了地点。他在刚刚学会爱的时候，她已经决绝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