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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夜空妖影(一)

整整一个昏日,两鹤飞行了数十万里,天色渐渐阴暗,两人收功放慢速度,

陈凡见秦城上人愁眉紧锁,忧心忡忡,知道他归心似箭,恨不得现在就飞回秦岭,立即说道:“大哥,咱们就不休息了,这一条路线你走了二、三百年,肯定是烂熟于心,秦山、蓝水更是老马识途,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还是继续赶路吧!”

秦城上人回头一看,初月正在冉冉升起,心中有些犹豫不决,直到月牙挂在枝头,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长叹一口气:“老弟,小心使得万年船,夜间的妖灵太多,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落脚之后,两人首先布下幻阵,然后盘坐调息,当陈凡醒来时,却见秦城上人已经坐在一旁,呆呆地着看西方,纹丝不动,不由劝道:“大哥,你是关心则乱,应该冷静一点,不要胡思乱想。”

秦城上人微微摇头,心情稍稍平静下来,叹道:“天道难测,世事难料,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挽回,老弟啊,我与你大嫂想尽了一切办法,强行限制文儿、武儿的进展,也许会适得其反。”

陈凡奇道:“修行只凭个人悟性,特别是跨入灵道,许多人一夜顿悟,灵身立成,大哥如何限制两位贤侄?”秦城上人瞥了他一眼,缓缓地说道:“封闭他们的功力,平时只保留在合气后期,多布置一些杂活,让他们成天忙碌着,无暇入定。”

“这……”陈凡一愣,瞬间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说道:“妙啊!此法虽说简单,但切实可行,心静才能悟道嘛。如此说来,大哥是杞人忧天,呵呵,两位贤侄不会有事,万万不可自乱阵脚。”

“老弟有所不知,此法的始作蛹者正是无心上人。”秦城上人满嘴苦涩,摇头说道:“起初效果显著,无为侄儿五十年没有丝毫进展,文儿、武儿也是如此,可是……唉!”

陈凡失声叫道:“无为灵身已成!”秦城上人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眼中忧色更浓:“这说明什么呢?唉,显而易见,功力可以暂时封闭,但永远挡不住境界的增长,境界与功力并非完全一体,随时都可以顿悟,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陈凡知道他所言非虚,心中沉甸甸的,一丝凉意从脚心弥漫了全身,秦城上人更是心乱如麻,喃喃道:“我们都错了,顺其自然方为根本,逆天行事必有天谴,无为侄儿就是教训,文儿、武儿肯定也无法逃避,我刚才感应到了,他们正在跨入灵道,日后定有大祸。”

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眼含泪水,充满了自责,陈凡暗自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已经完全方寸大乱,失去了平日的理智。”轻拍秦城上人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许久,秦城上人抹去泪珠,强自挤出笑容:“我没事,其实心里明白得很,老弟,咱们还是讨论幻术吧!”陈凡本想推托,又觉得能够分散他的注意力,欣然应诺。

秦城上人始终心不在焉,情绪低落,甚至于前言不答后语,颠三倒四,破绽百出,陈凡连忙说道:“大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早点休息。”秦城上人无奈苦笑,掏出几片玉简递过去,目光满含歉意:“老弟,对不起了,只有回山后再讲。路上先看着这些,有什么疑点尽管问。”

陈凡接过玉简,关切道:“大哥,你不要想得太多,千万要沉住气,各人的情况不一样,无为跨入灵道,不代表两位贤侄……”秦城上人摆手说道:“老弟放心吧,我心中有数。”随即闭目入定。陈凡见他依然眉头不展,眼皮不停地颤动,既为他担心又无言相劝,只好默默的研习玉简。

玉简里不仅记载着《万幻灵术》,还有炼丹术、阵法,内容极其丰富,也许秦城上人早有准备。

长夜漫漫,寂寞忧心,时间过得特别慢,似乎完全停滞。

黑辰一过,天边刚出现一丝亮色,秦城上人一跃而起,长袖挥舞,幻阵粉身碎骨,显得迫不及待,陈凡迅速飘至蓝水后背,笑道:“大哥,走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发现他神色憔悴不堪,眼中隐含血丝,显然是彻夜未安。

“走!”秦城上人长啸一声,一拍秦山的羽翼,两鹤冲天,瞬间直升云霄。

也许是心意相通,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输出全部功力,两鹤的速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快捷,但是秦城上人的修为太高,很快就将陈凡甩下上百里,只好减少真气的输出,让两鹤齐头并进,即便是这样,陈凡也拼尽了全力,心中暗暗叫苦。

这一天狂飞四百多万里,又到了日落时分,两人累得精疲力竭,特别是陈凡,早就坚持不住了,落脚时摇摇欲坠,连爬带滚跳下地面,浑身大汗淋漓,脸色惨白,软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城上人也不好受,一屁股坐下直喘大气,愧疚地说道:“老弟,明天慢一点,保持原速就行。”陈凡咬牙盘坐下来,摇头说道:“大哥不必如此,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抓紧时间调息吧。”

初月高悬头顶,两人不约而同地醒来,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对视一笑,陈凡说道:“咱们走吧!”秦城上人迟疑道:“夜行如入魔窟,岂能让老弟深入险境?”陈凡放声大笑:“咱们是生死兄弟,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哈哈,无论是龙潭虎穴,还是妖洞魔窟,谁也挡不住我们俩兄弟的脚步。”

秦城上人神情激动,掏出一枚丹药、几把赤火砂:“安神丹虽说远不如静心丹,但也能清心安神,嗯,夜间出没的妖灵一般都怕火,一旦遇险可以防身。”陈凡毫不迟疑地服下安神丹,烦躁的心情迅速平静下来,又将赤火砂放入乾坤袋:“好,有备无患,呵呵,那些家伙应该知道它的厉害,来一个,杀一个。”

秦山、蓝水齐鸣几声,重新飞向高空,也许天性所然,速度比白天慢了许多,两人的压力大大减轻,腾出一部分功力加强警惕,陈凡晋入心镜通明,秦城上人将神识扩展开来,因为受到黑夜的影响,只能搜索数十里范围。

为了防止妖鸟的侵扰,两鹤特意升得极高,远在云层之上万米,几乎达到了它们的极限,绝大部分怪鸟修为有限,只能在云层之下嚣张,少数金丹鸟感应到两鹤的存在,追赶了一会儿却望尘莫及,很快就失去了目标的气息,怒鸣几声殃殃而回。

两人心中却异常紧张,能够飞到这里的都是妖灵,厉害之极,妖灵与其它五灵不同,生天是空中之王,如果在夜间搏斗,即便是修为相当,人类也不是它们的对手,只要来一个金灵后期的妖灵,两人就难逃魔爪。

夜间飞行与白天迥然不同,没有了云层的遮挡,月牙似乎镶嵌在苍穹之上,洒下亿万道银丝,显得特别圣洁,数不尽的星星在头顶闪烁,灿烂辉煌,好像就在头顶飘浮,伸手即触,四周空荡荡的,深邃幽远,死一般的寂静,陈凡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正遨游于虚空之中,紧张中又有一丝兴奋,俯瞰下方,满眼都是白茫茫的云雾,变幻不定,在初月的照射下更显银装素裹,偶尔也有黑云翻滚,如同硕大的白布上刺绣着朵朵花纹。

顺利度过了初月,冥月升起,更加皎洁明亮,陈凡微舒一口气,心里稍有松懈,秦城上人却毫无喜色,传音道:“从现在开始,最危险的时刻到了,小心谨慎!”示意两鹤放慢速度,全神贯注观察四周的异动。

过了很久,陈凡不经意的向前一瞥,极远处飘来一小朵乌云,在月光的照射下极其瞩目,暗忖道:“这里怎么有云雾?奇怪,天色并没有任何变化,难道……?”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高声叫道:“大哥,看看那边,好像是妖灵。”

乌云的距离太远,根本不在神识范围内,秦城上人尚未察觉,一听此言,连忙转头一看,顿时脸色剧变,声音颤抖:“天啦,那是娰鹫!”就在说话间,娰鹫迅速靠近,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睛依稀可见。

秦城上人狂叫道:“快,调头,秦山、蓝水,快调头,老弟,快输入真气。”两鹤也感应到巨大的威胁,迅速在空中急转弯,向西南方狼狈而逃。

陈凡曾经在五色林见过姒鹫大发神威,诡异恐怖的幽灵被追得落荒而逃,心知今日已经陷于绝境,拼命的输入真气,蓝水也知道大祸临头,发挥出最大的潜力,速度是前所未有,秦山的速度更是惊人,秦城上人见陈凡又被拉下,只好让秦山放慢一点。

姒鹫原本就是四品禽类,修至灵道后立即晋级为三品,日行一千万里,若是到达飞仙境界,又会跨入二品,非四季鹤所能比拟,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已经在百里之外,同时发出一声鸣叫,犹如凭空炸响了一颗惊雷。

两鹤浑身颤抖,哀鸣不止,烦躁不安,飞行为之一缓,陈凡大吼道:“大哥,它的速度太快,必须改变策略,你先走吧,不要管我!”秦城上人一面输入真气,调整秦山的的姿势,一面大声说道:“老弟,咱们一起来,就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