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打算怎么做?”刘子轩终于坐不住了,开口问道。
毕竟自己虽然是将门之后,倘若这事皇上真要追究的话,怕是刘家也逃脱不了干系。虽然自己可以无所谓,但是为了这事,实在是不值。
更何况,此事若有了朝廷的插足,指不定会事半功倍。
想到这,故而刘子轩有此一问。
“朝廷派遣闫祈出面,自然是不想让对方知晓朝廷已经注意到了这些事。朝廷需要我们帮忙,找出他们背后的势力。”
“他们背后的势力还需要猜吗?”上官林默反问道。
众人皆知,当今皇上与权倾朝野的丞相楚墨关系不和,难道说,宁王背后的势力是楚墨?
“楚墨?”钱爱爱试探性地问道。
徐毅点头:“除了楚墨,还有谁能够有这么大的权利?”
“既然我们都能猜到是谁,皇上又怎会不知?”钱爱爱反问道。
自古以来,但凡帝王只要对臣子有些许猜忌,必定会用无须有的罪名兴师问罪,但是如今天子明明知道事情如此,却不敢下手,难道说,他在忌惮什么?
“皇上知道,又能如何?如今皇上与楚相手上的兵力不分伯仲,即便如今是太平盛世,也难保不会有人趁乱造反,到时候生灵涂炭,你觉得皇上会容忍这样的情况出现吗?”
刘子轩的一番解释,让钱爱爱大致上明白了如今皇上所担忧的一切。
那么如今皇上派闫祈出面,怕是想私下里将这些证据搜出,而后将楚相定罪吧!但是皇上都没办法找出这些证据,单凭他们的能力,可以吗?
钱爱爱突然觉得,自己从闫祈手中接下来的,是不可能的任务。
“还记得上次我们从苗疆找到的那本账册吗?或许现在能够派上用场!”上官林默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说道。
徐毅和刘子轩经过上官林默这么一提醒,立刻也想到了那次上官林默顺手从苗疆带回来的账册,当时因为不知道那账册的用途,故而并没放在心上。
随着调查的深入,查到的东西越来越多,而账册的作用,也渐渐凸显出来。今日这账册的重现,指不定能够帮助他们,将楚相以及宁王这一干人等入罪!
好在上官林默一直将那账册随身携带,当下便掏了出来,四人打开查看,除了钱爱爱之外,却没人能够看出那账册的内容。
“这是什么?”徐毅依稀能够知道那是写着一些数字,但是却不知道那些数字是如何表示的。
而钱爱爱看了,却心惊,这些阿拉伯数字,明明是现代才有,更不曾在这里朝出现,这本账册究竟是何人所制?!
但是如今却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如今要做的,便是将这本账册用现在的文字翻译出来,而后将这些证据,呈报于皇上。
“我知道这是什么。”
钱爱爱一把将账册抢过,便读了出来,“里朝光历元年十一月初三,购买兵器花费两百万两白银整,里朝广利元年十二月初一,赠送林尚书一百万两白银整……”
随着钱爱爱将这账册读出,众人纷纷目瞪口呆,这楚墨即便是权倾朝野,但是俸禄也不过每年五千两左右,这单单用于购买兵器的费用就花费了两百万两,再加上贿赂朝中重臣的费用,这银两究竟从何而来?
也难怪这宁王急于拉拢徐毅了,毕竟徐毅身后的擎天堡是个不错的聚宝盆。而当初徐天他们被杀,必定是他们不肯同意此事吧。
“如今有了这本账册,定能将他们伏法。”
钱爱爱终于将这账册读完,上官林默这才出声道。
“交给我吧,我交给闫祈,通过他转交给皇上,”钱爱爱提议道。
“好。”
三人众口一词,应允了钱爱爱的请求。
次日,钱爱爱在房中等待着闫祈的到来。毕竟闫祈能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必定是早已在钱府布下眼线,既然自己已经拿到账册,闫祈又怎会不知?
在房中等了许久,也不见闫祈身影,钱爱爱不禁有些倦了,将烛火吹熄之后,却隐约看见一个影子从窗户处跃进房中,钱爱爱立刻将手上的账册收好,藏在一旁,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会是宁王派来的人,前来抢夺账册吗?
但是很快的,钱爱爱的担心立刻被打消,因为来者正是闫祈。
“这么快就找到了?”闫祈嬉笑的声音传入钱爱爱耳中,无形中给了钱爱爱不少的安心。
“嗯,找到了。”钱爱爱一边说着,一边将账册从身后取出,并递到闫祈面前。
闫祈透着暗淡的月光,看着账册上的一笔笔数目,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
想不到,这楚墨竟然能够拿出这么多银两!想必除了谋反之罪外,这楚墨必定也贪污了不少银两吧!
立刻将账册收入怀中,道:“有了这本账册,已经足够了。”
而后,闫祈从衣襟中掏出一个竹筒,钱爱爱看着有些眼熟,却一时记不起在哪见过。
钱爱爱接过竹筒,一脸疑问地看着闫祈。
闫祈笑道:“这件东西,当你危急的时候,能够用得上的。“
语毕,整个人已经离开了房间,只剩下随风飘摆的窗户。
钱爱爱握紧了竹筒,心里却有些奇怪,难道说,闫祈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吗?
钱爱爱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开始发酵,而这股预感,终于在半夜成为了现实。
时值半夜,钱爱爱犹在睡梦之中,却感觉到有些窒息,不禁从梦中醒了过来。
看着周围火光四起,钱爱爱顾不得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朝着徐毅的房间方向跑去。
而徐毅的房间早已燃起大火,钱爱爱本想跑进火场里,却被一股力量揪住,钱爱爱回头,却发现是上官林默和刘子轩。
他们二人神色悲戚,似乎有什么悲伤的事情发生一般,钱爱爱心里不好的预感再次浮起,心也咯噔一跳。
“徐毅呢?”
若他们二人出来了,那么徐毅呢?
钱爱爱握着他们的手,寻求一个答案。
刘子轩则是不忍地将头撇过,但是上官林默却静静地看着钱爱爱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一阵力道从身后传来,钱爱爱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来。
等到钱爱爱醒来时,周围已经是一片漆黑,惟有晦暗的烛光在房间中闪动。
看着陌生的环境,钱爱爱只记得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漫天的火光,以及上官林默和刘子轩悲戚的脸庞。
踉跄跳下床榻,光着双脚朝着门外走去,即便是旁边有人呼叫着钱爱爱,钱爱爱也恍若未闻一般,朝着前面而去。
钱爱爱只觉得不断地有人影从自己身边走过,但是钱爱爱不知道是谁,她只是一径地往前走,往前走,看不到前面的路,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感觉不到任何疲惫,她只知道,自己要找徐毅,要找到他……
但是路上却被一名女子拦下,钱爱爱定睛一看,却发现是荆如歌。
“你怎么了?”
许是荆如歌发现了钱爱爱的异状,开口问道。
“徐毅呢?”
见钱爱爱久不回答,荆如歌再次问道。
“徐毅?徐毅……”
钱爱爱呢喃着,也在搜寻着徐毅的身影,但是眼前全是陌生的人海,根本就找不到徐毅的半丝痕迹。
又开始朝着前方跑去,依旧是寻不到他的半点身影。
正当她有些丧气的时候,身子半蹲着,看着地上有些湿润的土地,还有沾满泥浆的双脚,钱爱爱感觉到一阵疲惫,整个人颓废地坐了下来。
徐毅真的丧生在那场大火里了吗?想到这,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晕出一道道水痕。
就在此刻,钱爱爱眼前的光线被一道黑影所遮盖,钱爱爱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希望,会是徐毅吗?
然而当钱爱爱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的希望已然破灭。
“你怎么来了?”
钱爱爱话音刚落,便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上官林默握在手心,“走吧,你是时候该接受这个事实了。”
钱爱爱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上官林默。
“徐毅已经死了,你就算是跑遍全国,也再也找不到他。”
上官林默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入钱爱爱的心脏最深处。尖锐的疼痛仿佛唤醒了钱爱爱的记忆,昨夜的一切,重新一一呈现在钱爱爱眼前。
大火,倒塌的房屋,上官林默和刘子轩的神情……
只是,徐毅真的永远离开了自己吗?是因为那本账册吗?
钱爱爱将上官林默的手反握住,“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放的火?为什么你们能够逃出来,但是徐毅不能呢?你和刘子轩不是武林高手吗?为什么不能救徐毅?”
“这件事情发生的突然,而徐毅的房间,正是起火点。我们反映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这场火,是你姐姐,钱青青放的。”
“钱青青?她不是死了吗?”
钱爱爱瞪大了眼睛,几乎不能消化上官林默带给她的这个消息。
“钱青青不过是诈死罢了,这里不方便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尚未等待钱爱爱的回答,上官林默就已经将钱爱爱抱了起来,朝着隐蔽的别院飞去。
刘子轩看着上官林默带着钱爱爱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好在你们回来了,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
刘子轩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立刻噤声。
而沉浸在惊讶中的钱爱爱却没有注意到刘子轩的不妥,愣愣地看着前方发呆。
为什么钱青青没死,为什么她还能够放火?原本的哀伤渐渐地被这些疑点所代替,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
猛一抬头,却发现上官林默与刘子轩之间似乎有些不寻常的气息波动,钱爱爱看着二人,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或许,这一切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是夜,就在大家以为钱爱爱都已经熟睡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钱爱爱房中,钱爱爱立刻挣开双眼,将那双手抓住,透过昏暗的月光,钱爱爱看清楚了那人的面目,竟然是本该死去的徐毅!
“终于肯出来了么?”
钱爱爱冷眼睨着徐毅,心里实在是没法明白徐毅心中的想法。
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已经死去,甚至不惜让刘子轩和上官林默一起骗着自己?难道说,他就如此讨厌自己吗?
“你还愿意看见我吗?”
徐毅一开口,却让钱爱爱有些莫名其妙。
这和自己不愿意看见他有什么关系?
“是你自己说的,你想离开我。与其让你离开,不如我消失。毕竟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在这里朝生存下去?”
徐毅见钱爱爱没有反映,接着解释道。
钱爱爱突然用双手圈住了徐毅的腰际,笑道:“你真是猪,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柔弱了?我生气的,就是你从来都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宁愿我去误会你,宁愿我去怪责你,却不为自己辨别半句。你不觉得这样的你很自私吗?”
徐毅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做会给钱爱爱带来这样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未怪过我?”
“怪过,怎么没有怪过?你个猪头,以后不管你是真死还是假死,我一定要去阎王那里把你揪回来!”
钱爱爱的语气让徐毅不禁一笑,将钱爱爱拥在怀里,“不会再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