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陈溜达到小宋办公室,老赵关切地问我们:“王处怎么样?刚才从这儿过我看他脸色很不好,没敢打招呼。”小陈说:“能好得了吗?辛辛苦苦几十年,说切就切了,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吗!”小宋道:“老赵,幸亏你妈晚生你一年啊。哈哈,要不说不定你也在劫难逃了。”老赵呵呵笑道:“我是得好好感谢我妈,今年怎么着也得回趟老家好好给她做个寿!”
机关裁员百分之四十,原则上五十二岁一刀切。王处也被划在提前离岗人员之内。开始我还以为凡是到了五十二岁的都会被切掉,后来才发现有些年龄比他大的人却被留下来继续工作,这让王处心理非常不平衡。我们不知道刘处长是怎么劝解他的,眼瞅着刘处长出了我们办公室,我们回去见他已经恢复了平静,拿了张报纸在看。仔细一瞅,却是在发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今天,我更深地理解了这话的含义。跟着他干了几年,我深知这个貌似懦弱的“老好人”、“窝囊废”,其实是个外柔内刚的汉子,是个默默地把全部精力献给了工作的人。虽然只是个中专生,却有丰富的实际工作经验,教给我很多实用知识。
小陈感慨地劝道:“王处,别想了,既然已经这样了,想也没用还不如不想。再说了,你辛辛苦苦三十年了,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享受一下生活了。”
我心里一想,对啊,干嘛不换个思路活呢?于是兴奋地说道:“嗨,王处,你不是喜欢钓鱼吗?老说没时间,这下你有大把的时间约上你那些钓友一起去钓鱼了!哈哈,工资福利一点不少,国家供你享受美好时光~~多棒!”我说着说着羡慕得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王处和小陈看着我那激动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陈笑道:“给你们说个段子啊,”他看我和老王的眼睛一下都转向了他,就口沫横飞的开始了:“满腔热血投身社会,起早贪黑吃苦受累,低三下四谋取地位,常年奔波天天喝醉,收入可怜啥
都嫌贵,不学无术擅长开会,逢年过节行贿受贿,提拔调级论资排辈,口是心非阳奉阴违,溜须拍马寻找机会,偷改年龄害怕早退,弄个兼职只为收费,隐瞒财产身心憔悴,苟且偷生窝囊一辈。 ”
“看,像我们不?老王啊,你应该庆幸,你终于熬到头了,终于结束了这种非人的生活了~~”
老王想了想自嘲地说:“谁他妈这么有才啊,总结的太好了!哈哈,你说得有道理,我算是解脱了,你们就慢慢熬吧~~哈哈!”
王处终于办理了提前离岗手续。相对于企业来说,行政机关就这点好,不是下岗是下课。其实他这类人哭得不是下课,而是辛苦几十年却没能得到领导认可。
刘处长说,机关工作干好干坏没有量化指标,谁又能说自己比别人高明多少呢?这时候全看领导一句话了,再有能力也得把粉擦在脸上,不能费半天劲儿把粉全擦屁股上了,太老实的人在这时候总归是吃亏的。我仔细想了想,确实啊,王处平时做的大部分都是那种默默无闻的工作,很少有去领导跟前露脸的机会,大家给他的评价基本都是一句:老好人,老黄牛,没啥能力。
哎,当时哭的、笑的、闹的,故事太多了。“五十二岁一刀切”的原则一出来,我们这些年轻人总算都松了一口气,除了亮选择了优厚的分流条件离开了机关,其它年轻朋友们都顺利留下来了。逃过一劫的我们想起前段时间的惶惑和是是非非,大家都是一笑而过,
一次机构改革,让我再次看清了别人,也总结着自己:在最黑暗的时候,坚持前行是唯一的法宝——遇山劈山,遇神杀神!用老妈的话说叫:“坚持,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