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埋伏
斜阳古道，一间残破的老屋，几张腻满污迹的桌椅，荒凉，就象古道边的枯草，一望无尽。只是，斜斜挑出的布帘上，一个大大的“茶”字迎风招展，让人在荒凉中品到那一丝的暖意。
馨馨坐在徐徐而行的马上，远远地看到那个茶肆，心里就涌出一种归家的感觉，已经十多天了，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香香睡上一觉，一路向西，追日而逃，一路是说不出的劳顿，道不完的艰辛，难道，这就是江湖？
看着前面牵马而行的那个踯躅的背影，馨馨一直都在提醒自己，他是黑灵，是杀了表哥全家的凶手，我应该恨他，永远不能原谅他。可是，每看到那背影的寂寥，尤其是他眼里那孤苦的寂寞，馨馨的恨意就提不起来，为此，馨馨开始恨上了自己。
黑灵也看到了那个茶肆，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欣喜，他对任何人活动的场所都有一种本能的戒心，但同时，他又希望自己能象普通人一样，完全地融入其中。
为了迁就馨馨的习惯，黑灵已经改变了他昼伏夜出的本性，这让他感到颇不自然。已经十多天了，除了一路向西，远远离开让他恐惧和害怕的主人和同伴，他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去，馨馨小姐的面容一天天在清减，神情一天天在委顿，这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二人终于可以放松地坐在这茶肆中了，茶肆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脸上沟壑纵横、写满无尽沧桑的老板，一个是懒洋洋一脸稚气，浑不知愁为何物的小二，当二人懒懒地冲上茶，端上几盘馒头小菜后，馨馨自然地掏出了银两，从被掠的第一天起，馨馨就发觉哑公子不仅腰无分文，甚至不知道吃东西是要付钱的，所以馨馨只好一路照顾他吃喝，总不能看着他白吃别人的东西被打个半死，每次付钱的时候馨馨都在恨自己，为什么要养活这个掠走自己的仇人？
从进入茶肆那一刻起，黑灵就感受到一丝危险的警兆，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只有一直生活在**的动物对天敌才有的这种感觉。但是，他却始终不知道，危险来自哪里。
默默望着娇慵地咀嚼着食物的馨馨，黑灵突然道：“你，走吧。”
馨馨一怔，似乎没有听清。
“只是，别回家。”黑灵接着一指来路，“唐羽，就在不远。”
虽然早知道哑公子不会伤害自己，但就这样突然让她走，馨馨还是感到很意外，虽然她一直就想回到家人身边，但此刻，心里反而涌出几分失落。
平静地，馨馨声色不动：“用完这餐，我就走。”
虽然她很想问：我离开后，你怎么办，你不仅腰无分文，甚至不通一点人情世故，你打算去哪里？你靠什么过活？你会......
但同时，她也在拼命告戒自己：他是黑灵！是杀人凶手！是自己的仇人！管他是生是死，都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馨馨默默地用着这最后的晚餐，这一餐她已经慢慢吃下了四个馒头，三碗稀饭，这是她往日一天的饭量，可现在，她还想吃。
黑灵默默地看着她，脸色似乎更加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脸上直冒出来。
馨馨终于注意到他的异状，最后实在忍不住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黑灵咬着牙摇了摇头。
“可是，你满头是汗。”自然而然，馨馨掏出方巾递了过去。她吃惊地看见，黑灵抬手接过方巾的动作竟是如此艰难，他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忍不住握住他的手，馨馨大急：“你到底怎么了？”
“毒！”黑灵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毒？你是说你中毒了？我和你吃的一样，可我怎么没事？”馨馨已经方寸大乱。
“嘿嘿，我唐毒下的药如果放倒了不相干的人，那我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那个满脸沧桑的老板阴阴地笑道，脸上的沧桑竟有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