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源自同门
连云叹口气,无奈地反驳:“我没有。”
“你有,你有,你就有!”苏毓秀像发了疯一样不断叫道,转过身去,背对连云,抽动着肩膀,控诉,“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七年前你要离开?不顾我的挽留而离开?你知不知道留下我一个又痛苦又孤独,连一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我留下来做什么呢?”连云从她背后环住她的腰,低低地透露他的心声,“你爱上了景臣,在我一个不留意的时候就悄悄爱上了景臣,我又能做什么呢?再掺进去,把三角关系变成更为复杂的四角关系吗?”与其这样,不如离开。
苏毓秀的肩膀不再抽动,不语。她一直以为是连伯母在七年前散尽了家财,大哥才会离开;她一直以为是连伯父、连伯母要去浪迹天涯,大哥才会离开;她一直以为是大哥想要闯荡江湖,所以才会离开。可是没想到原来她才是那个可悲的“因”。想着,她忍不住又开始后自我厌弃起来,她果然是个最自私的人呵。只希望大哥理解她,安慰她,可却从来没有理解过大哥。
“毓秀,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连云的声音自苏毓秀背后苍凉地传来。
“好,你问啊!”苏毓秀迫不及待地转身面向他,急切地希望为他做什么,好缓解心中的内疚。
“当初,当初……”连云的声音涩涩的,仿佛他即将要问出口的事是多么不好意思的一件事。
“什么?”苏毓秀将小脸抬得高高,一脸的期盼。
吞咽了一下口水,连云终于不再迟疑,一口气将问题问完:“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景臣的?”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但整颗心却难以避免地吊在那里。这个疑问一直是他心中的痛,从小他就特别疼爱苏家的两个双胞胎,尤其是妹妹毓秀,虽然她没有姐姐钟灵活泼开朗,聪明机灵,但是她内向羞涩,勤奋刻苦,甚至她那奇异的自卑和洁癖,他都觉得可爱极了。所以当他知道他俩间的婚约时,不但不觉得排斥,反而下决心一定要全心全意守护属于他的宝贝。可是,八年前的某一天,一切都变了。他突然发现她那崇敬的眼神不再看向他,而是看向景臣。他的心很痛,却什么也不敢问,唯有选择离去。
苏毓秀当然没有忽视连云神色中的羞赧,她不自觉地心中一阵窃喜,然后闭起眼睛回忆,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开始景臣在她眼里不再只是童年的玩伴?记得,记得……她想着,开始闭上眼睛回忆过去,八岁的时候?不,更晚吧,那时景臣家才刚搬到隔壁。九岁的时候?不。十岁?十一岁,还是十二岁?没错,就是十二岁。她记得有一次,“有一次,我病得很严重,好像烧了两天两夜,等我醒来时,谁也不在我身边,只有景臣。那时他很温柔地喂我喝药,所以是感动吧,那时的我,真的感动得不得了,然后便开始注意他的存在……清淮,你怎么了?”苏毓秀突然发现连云的表情怪怪的,于是便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连云牵强地勾起嘴角,干巴巴地笑道。他还能说什么呢,难道告诉她那时照顾她的人是他?难道告诉她当时……算了吧,反正一切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现在。
“真的没什么?”苏毓秀怀疑地把脸凑近他。
“当然没什么?那你以为有什么呢?”连云聪明地不选择逃避,反而让两人的脸更凑近,扰乱苏毓秀的神志。
这么近距离地看一张如此美丽的脸让苏毓秀实在承受不住,她不好意思地向左别过脸,谁知道动作幅度过大的下场是她的嘴唇擦过他的,“啊!”她羞涩地惊叫一声,天哪,她这样简直像在献吻似的。如同四川的变脸似的,她的脸在瞬间从雪白涨成通红。
作为男人,面对的又是自己的心上人,怎么受得了这种诱惑?连云伸出微凉的手指,按住她的右脸,在她惊讶的呼声中,低笑着含住她樱色双唇,然后微使力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唇攫住她的,温热的舌尖探进了她的唇齿之中,掠夺了她馨软的丁香小舌。
苏毓秀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下意识地追逐他灼热的温度和火烫的气息。甚至当连云的头微微挪动时,她竟不舍地抬起手来,扣住他的后脑勺,追逐着缠住他的双唇,以自己的唇舌贪婪地需索着他的。
两唇胶着、两舌交缠的感觉让苏毓秀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唔……”她的樱唇间有一次逸出她自己都不敢想象的细碎软吟,心跳强烈悸颤,晕红了俏脸,全身虚脱地躺在连云怀里。
两人的呼吸都转为急促,尤其连云,因为欲望被唤醒,眸色也浓了。他正想将这场亲热继续下去,却见苏毓秀突然低叫了一声,羞愧地捂住了脸,看样子她似乎羞得快要挖个洞躲起来。他只得无奈地叹口气,调整呼吸,将苏毓秀的心思转移。
“毓秀,我已经回答了你所有的疑问,现在该你回答我了吧。”
“我?”苏毓秀不解地从手指间露出眼睛来,“大哥……清淮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要逃,当你看到我和杜管事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要逃?”这个问题似乎把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只是这次苏毓秀再没有借口逃避。
她把脸捂得更紧,用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嫉妒吧,也许是嫉妒吧。”
连云没有再追问,他满足地紧紧搂住苏毓秀的腰,这就够了,这就够了。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他们终于能有一个崭新的开始了。他将头靠在苏毓秀的肩膀上,沉沉地说:“毓秀,以后有什么事可要记得问我。”
“嗯。”苏毓秀应得非常有力,但马上语气又弱下来,低低地问道:“杜姑娘她到底怎么了?”
她的话听似关心,但连云却从中听出微不可察的介怀,他笑笑道:“杜管事,她在感情上有些不顺利的事,她的情人已经有妻子,只想娶她作妾。七八天前,我正好撞上他们闹得不欢而散,也就对这件事有所了解。今天我看她一人暗自垂泪,便安慰了她几句。”
“只是这样?”苏毓秀不确定地追问,“你没有爱、爱……”
“没有爱上她。”连云好笑地替她接上话。
苏毓秀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抿抿嘴,不敢再说话。回想连云的话,她突然灵光一闪,难怪那天她和杜姑娘谈话,还没说什么,杜姑娘就联想到了“小妾”,这大概是因为她的恋人刺激到她了吧,所以她才会……
想到这里,她终于开始释怀了。
可惜她的心情才得到放松了,马上又是紧张地抽紧。
“毓秀,你是故意的吧。”连云仿佛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悟地说。
“什么故意的?”苏毓秀扬起纯真无辜的笑,装傻。
但连云当然不会被这么简单的骗术糊弄过去,他怀疑地盯着她的眼睛,试探:“你是故意让我追来的吧?”
“怎么会?清淮你说什么啊?”苏毓秀睁着明亮亮的眼睛,笑得更无辜了。
“昨天,你跟我去过马房,以你的眼力应该也看出马房给马喂了什么吧?”
“不就是干草吗?”苏毓秀的笑容开始僵硬了。
“还有玉蜂浆。”连云替她补充。一旦吃了玉蜂浆,若是不用特殊的药物化去,三个月内,谁都能凭借玉蜂跟踪到服用者。风驰堡这么做,是为了在出事时,能做跟踪之用。而苏毓秀明知这件事,却还是选了马房里的马,其心可见。
自己的心思被人直白地说了出来,苏毓秀更不好意思了,她拉起床上的棉被,蒙住头,再不说话。
而连云则情不自禁地轻笑起来,呵呵,呵呵……
这也许就是幸福了!
又是一个早晨,天清气爽。
连云,苏毓秀和夏天各骑一匹马,悠闲地踱在宽阔的官道上。
可是,突然,连云却勒住了马缰。
“怎么了?”苏毓秀不解地看向他。
连云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右后方的某一点看过去,冷冷地说道:“跟了那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他此话一出,夏天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她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四周,不解地问道:“姑爷,没人啊,您是不是太过敏了?”
连云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说辞,仍然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冰冷的寒气浮上他的眼睛,“如果阁下再不出来,在下可要过去了。”他说着,轻松地自马上下来。
同一时间,连云盯住的那个方向也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连二爷的感觉果然是敏锐。”随着声音,一个红色颀长的身影跃到了半空中,然后潇洒地在连云面前落下。
“原来是你。”连云的话里听不出一丝惊异,也许从来人的功力,他早就料到了。
“是我。”来人正是曾出现阳泉酒楼的红衣男子。
“阁下有何指教?”
“想较量一下吗?”红衣男子的声音带着低低的挑衅。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连云活动了一下手上的筋骨,似乎跃跃欲试了。
“大哥!”那边传来苏毓秀担心的声音。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连云转头看向苏毓秀,转回去的同时还意有所指地看了苏毓秀身边的夏天一眼,眸中透着意味深长的感觉。
两个男人彼此观望了一会,便动手了。起初是试探性地将动作放慢,然后两人的动作渐渐加快,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形成重重叠影,动作快得几乎要看不清楚……可是,奇怪的是,一个强烈的冲击后,两人都惊讶地望着对方,然后出手的动作又变慢了,一招一式,简洁明了,还蓄意地将速度放缓……
苏毓秀渐渐地看明白了,她惊讶地捂住嘴,怎么会?他们两个的招式是一样的!
在她想通的瞬间,比试中的两个男人也停下来了,深深地看了对方一会后,两人同时开口了。
“这个下面应该还有什么吧?”连云指着男人额头上红抹额,猜测道。
“你的眉心好像少了点什么。”这是红衣男子说的。
说完后,两人都是一笑,异口同声地说:“看来你我的想法一样。”说完,红衣男子扯掉额头上的红色稠带显出下面的朱砂痣。而同一时间,连云也往他的额上一抹,撕下一小块薄薄的皮质物体,露出一颗同样的朱砂痣。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红衣男子率先说。
“我也是。”连云淡淡定定地笑了。
“你是否认识一个姓楼的老人?”
“不,你错了。”连云笑得更有趣了,“我从未见过什么姓楼的人,倒是我知道了,你是楼师叔的后人吧?”
“楼师叔?”红衣男子惊讶地重复,这么说他岂不是……“**该不会是崔盈吧?”崔盈是他师公楼外楼的师妹,自从嫁人后再也没回过柳谷……这不是重点,重点,重点是他岂不是无缘无故多了一个师叔?
“哈,哈哈……”夏天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你也有今天啊,还不快乖乖地叫师叔。”她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幸灾乐祸。
而苏毓秀来回看着红衣男子和夏天还没进入状况,她糊涂地问:“你们认识吗?夏天。”
“嗯。”夏天点点头。这下,她可全明白了,难怪连云也懂得用玉蜂来追踪,原来他和笑出自同门。难怪苏毓秀的医术厉害得可以解去自己身上的毒,她的医术应该也是源自柳谷吧……
“我知道了。”苏毓秀这才恍然大悟地大叫一声,“他就是那个你脖子上留记号的人。”
一句直白不讳的话,一下子羞得夏天脸都红了……
众人皆笑!
尾声曲终人散
夏天鬼鬼祟祟地提了个小包袱从某扇后门溜出来,正想放松地吁口气,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她此刻怎么也不想看到的人——
苏毓秀。
“我、我、我……”夏天难得不好意思得说不出话来。
“你要走了,对吗?”苏毓秀淡淡地说,看不出是喜是怒。
“我……”
“放心,我不会阻止你的。”这次,苏毓秀居然出乎意料地松口了。
“你……”今天的夏天似乎不太会说话。
“在走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你问吧?”
“夏天,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你、你知道我……”报的假名?夏天吃惊地呼道,最后搔搔头,觉得自己有点傻,“也是,这个名字蛮假的,怎么会听不出来?”她有些自嘲地说道,然后表情变作正经,“毓秀,听好了,我的名字是谷朝宁,‘稻谷’的‘谷’,‘朝代’的‘朝’,‘宁静’的‘宁’。”
“谷朝宁。”苏毓秀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你走吧,朝宁,他在那等你了。”她指了指红衣男子出现的方向。
“嗯。”夏天,不,谷朝宁带着一种离别的悲伤应道,“毓秀,谢谢你在那一天救了我,有机会来沈阳谷家找我吧。”
“一定。”
“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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