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萧野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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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四 血色婚礼

离开前院之后,杨秋假意找了一阵,就撒了谎说,人已经不见了,想回家问问酒娘和老魏,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消息。江浣纱已经对杨秋非常亲近,不愿离他半步,而江蒙烟则有些迟疑。

“还劳烦江大小姐帮忙,女人总是比较了解女人。”杨秋说。他抿上薄而凌厉的双唇,强挤出了一丝微笑,让人觉得十分诚恳而且怜惜。

江蒙烟对杨秋的身份早有猜疑,救傻五子的雨夜,她已经从罢休和尚口中知道杨秋的本事,而刚才江浣纱受到叶鸣堂的威胁,躲到杨秋身后时,一个普通人是决然不会巍然如泰山得让两个人都觉得心安。她对他有着强烈好奇和感念。

三人以结账为由,出了后门,江氏姐妹再次坐进杨秋的马车。

“江大小姐,静叶庵中傻五子和锦筝小尼姑遇害一事你可知一二?”杨秋驾着马车驶出好远,忍不住问。头顶上云层浓重,而遥远的天际处已经开始泛黄,洛阳城虽然还可能有一场瓢泼大雨,但是离晴天已然不远。

杨秋这么突然一问,江蒙烟一时有些错愕,思索了半晌才开口道:“你想问是不是我爹爹派人下的手么?”

杨秋笑出了声,没说话,江蒙烟道:“我爹爹素来厌恶佛道教宗,常说静叶庵那帮老师太尸位素餐,占着外滩几十亩良田,假行善功,偶施小慧,实则根基不动,囤货积财。去年汛期大涝,洛河下游万户百姓田舍被淹,府尹大人召集洛阳名门望族捐粮救灾,静叶庵仅出粮三十石,且多为霉坏陈粮。若说我爹爹有无将静叶庵取而代之之心,当是不假,但要说他假借两个孩子性命,构陷静叶庵,我却不愿相信。我爹爹不是叶公子那般的仁义大侠,惩奸除恶,胸怀高义,他野心大,能算计,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丈夫,杀童害幼的事他决然不会干。”

江蒙烟虽空口无凭,但她语音柔静,一席话娓娓道来,真情实意,杨秋听在心里,竟不由信了。

江浣纱也从车厢里爬过来,窸窸窣窣地伸出小手,在杨秋肩上拍了拍道:“杨掌柜,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有些来头?”

杨秋勒了勒缰绳,让马车慢下来,嘿嘿笑了笑说:“没有什么来头,就是在江湖上混过日子,你爹爹未发迹前,与我做过一桩买卖。”

江蒙烟道:“我依稀记得十岁那年,我爹爹和三叔他们进了一趟大兴城,回来便有了钱,招募乡邻组建了镖局,却不知是否和你这买卖有关?”

“朝廷连年战乱,国库亏空,裴敬渊当时还是监察御史,就为皇上想了个法子,伸手向地方借债,南方诸臣手中都无兵权,屡遭当地望族欺凌,便凑齐了四千万两银子向朝廷献贡,希望能得朝廷垂青庇荫,我卖与你爹爹的就是这借款奏折。”杨秋道,“裴敬渊心思缜密,做事头尾兼顾,早已在奏折里规划好了送银线路,你爹爹也眼疾手快,拿到奏折当夜便带人埋伏,神不知鬼不觉便将这千万两白银收入囊中,六扇门总捕头景三泰都死了,这案子还没破了。”

江氏姐妹听得目瞪口呆,江浣纱良久才道:“你一人出入皇宫盗得这奏折么?”

“当时年幼,初生牛犊不惧虎,倒没顾上皇宫大内的重重布防。”

“你舍命盗取奏折,只怕在我爹爹这里没能卖上好价钱。”江蒙烟道。

杨秋自此沉默,不再言语,远处的天津桥头,扛刀提剑站了一群人,杨秋轻嘘一声,江氏姐妹便也立马住了声。

待走得近些,杨秋倒认出有几个熟脸人,是下游贩运私盐的咸皮帮,杨秋曾托人从他们那里拿过货。

当头那肥胖汉子是咸皮帮帮主的小舅子,人唤鬼话精朱世明,他瞧见杨秋,先是怔了一怔,便开口道:“这不是杨掌柜么,着急慌忙往哪里去?”

杨秋笑道:“今天黄府喜宴,着我送了几趟酒,你也知道我店里人少,这不赶紧回去帮忙照看。”

朱世明道:“这马车听起来怎不像是空的?”

杨秋苦笑道:“都是官家大老爷,咱得罪不起,说好的二十坛,送过去硬说我的酒一股骚&气,留了十五坛,付了一半银子,便都退了回来。”

“你弄来那多食婆娘酿酒,他还不说一股骚气?”朱世明生得肥头圆脑,一脸麻子,看见杨秋的窘样,便裂开大嘴,露出一排黄牙,嘿嘿笑道:“你过去吧,俺们今天截个人,没事别往这跑了。”

杨秋客套了一句忙完过去喝酒,便又打马启程。

哪知没走两步,一个独眼汉子尖声道:“我咋闻着不是骚气,是香气……”

他说着话已提着鬼头刀大摇大摆地走上来,使劲揪着鼻子,嗅得丝丝有声,朱世明换了脸色道:“都说独眼狼阅女无数,有闻香识女人之禀赋,杨掌柜这车中莫非除了酒,还有女人?”

杨秋立马想起这人定然是岩花手下的那个独眼狼,正是他出现在十色酒楼被傻五子看到。

“朱兄错了,这车中只有美人,没有酒。”独眼狼桀桀笑道。他说完话见众人不动,便自行提刀去掀马车帘子。

杨秋道:“这位兄台且慢,马车中确有在下两位好友,不愿面见外人,还请见谅。”

独眼狼单眼中放出凶光,瞧着杨秋道:“就算是你婆娘,老子想怎样便怎样!”

杨秋道:“你可是岩花手下的独眼狼?”

独眼狼一怔,骂道:“俺们狼王的名字也是你叫的!”说着便甩开胳膊往杨秋面上掴去。

杨秋侧身一避,独眼狼手中大刀便到了他手中,只见他手起刀落,那独眼狼尚未来得一声嚎叫,脑袋瓜子便骨碌碌滚到了地上,面上神色依旧恶鬼狰狞。

众人骇得齐齐往后退去,马车中的江氏姐妹皆齐齐尖叫出声。

杨秋弃了鬼头刀,再次扬鞭催马,踏上天津桥,身后一股震天的杀伐声如鼓雷般由远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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