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黑白道之初入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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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情动出手

后进客栈这几个人可就没有之前那个少女那么谦恭,去找角落坐下。他们大马金刀的一摆,把大堂中央两张最好的桌子围了起来。那两桌原本还有一两个客人在,一见他们这架势,都赶忙收拾了,草草结账把位置给腾了出来。

这伙人坐下以后,要酒要肉好不跋扈,店伙计们不敢得罪,只好跑前跑后的忙活。好不容易把东西上齐了,这伙人边吃喝着,边大声东拉西扯,把个本十分安静的客栈弄得个热闹非凡。他们吃喝的正欢,或许是吵到了坐在角落的那个少女。她把只吃了一小半的面往前一推,唤过伙计结了帐,拿了包袱起身,准备离开。

方承此时的眼神全被少女的身影所吸引,见她要离开,心下不自觉的一紧,身子不由自主也站将了起来,脚下一挪有一种要紧随在少女身后一步不离的冲动。幸尔,关键时刻方承心神一凛,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立时强行用意志把自己给压回了椅子上。

方承终于没动,却没想到,旁边那刚进来的几个人,却跳将了出来。打头出来的是一个别了一对护手钩的中年人,中年人站起身,一脚踏在椅子上,冷冷说道:“怎么,姓沈的小妞,这么着就要走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天色又晚了,你要去哪?”

少女闻得此言,神色一变,放下包袱,剑交左手,右手按在剑柄上,冷冷道:“你们想要怎样,是司马谦鸣遣你们来的吗?好个江南四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什么东西?”

那个中年人嘿嘿一笑道:“姓沈的小妞,这你可错怪了司马公子了,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怎好下令让我们来寻你了。不过,你这小妞可是不让人省心的很。司马公子心慈手软不好拿你怎样,我们这些做朋友的可不能坐视不理。”

少女冷冷一笑道:“原来你们和两天前姓李的那伙人一样,连司马家的狗都不是,准备拿我去摇尾谄媚。”

中年人闻言大怒,一脚把条椅踢开,喝道:“臭丫头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句看看?”

少女冷笑一声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家主子司马谦鸣自己都还没发话了,你们这一拨拨的人倒是急的跟什么似的,个个挤破了脑袋要拿我去邀功。”

中年人冷笑一声道:“臭丫头,我管你怎么说,反正今个儿这家客栈是进得来容易,想出去可难了。”

中年人说着话,已经把腰间的护手钩取在了手中。这时坐他对面,一个精瘦的中年人突然发话了:“唉,老罗,你火气不要那么大,你这火爆脾气几十年了一点改不了。”

精瘦中年人转过头,看了少女一眼,又转回头来娓娓而谈道:“沈家姑娘,你和司马家有什么恩怨,和司马公子有什么新仇旧恨,我们都是外人,原也管不着。可是了,你要真有什么仇怨,应当光明正大的去找司马公子一较长短才是,却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暗下杀手啊。司马公子心胸宽广,海量汪涵,不与你一般见识,但我们这些做朋友的可不能这么视而不见。虽然你的武功和他相去甚远,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行走江湖难免有个马失前蹄的时候,要是司马公子有个什么闪失,我们这些做朋友的又于心何忍。”

精瘦中年人从条椅上转过身,盯住少女笑道:“沈家姑娘,这样吧,今天魏某且做个和事佬如何。只要你答应今后不再对司马公子暗下杀手,魏某就说服这一干朋友,不再与你为难如何?至于你要报家仇,雪旧恨,只要是正大光明的,我们这一干朋友绝不干涉。”

少女明眸一转,淡然说道:“你们既然知道自己只是外人,又何必管我用什么手段向司马谦鸣复仇?这是我们沈家与司马家的事,与你们根本毫不相干,你们却一路追随,苦苦相逼又是何道理?”

精瘦中年人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魏某一番苦心沈姑娘是一点也不领情了。这可有点不好,魏某这一干朋友恐怕只好与沈姑娘为难了。”

使护手钩那中年人抢白道:“魏哥跟这臭丫头废什么话,先把她拿下再说。也不想自己有几斤几两,居然敢去撩司马公子的虎须。”

中年人边说越过一桌的人,提钩向少女走去。却只见那少女银牙一咬,冷冷说道:“我就不该跟一群狗多废些什么话。”

少女话刚出口,中年人的护手钩已经递将了过来。少女当即拔剑出手,剑尖一点,抢先一步向中年人面门刺去。中年人双钩轻轻一拨,让开少女的剑尖,反扫她的双腿。两人也不多言语,就在客栈柜台前面数尺见方动上了手。客栈的伙计和老板也还算见过大场面的,一见此景都自躲到柜台后面,埋头偷瞧,心中却是求祷着这伙人别把店给砸了。

中年人护手双钩走的是岭南云家如意钩法路数,招式变化繁复,舞动起来如同飞轮滚转,大开大阖。不多时功夫,那柜台上的东西已经被他的双钩扫落了一地,客栈柜台更是伤痕累累,眼看便要散架了。那少女年纪虽轻,与人交手经验却不稚嫩。她一直靠在柜台旁边,用灵巧剑法与中年人游斗,几次把中年人的双钩引得陷进柜台。本来她早可以籍此抢得胜机了,可不知为什么临到紧要关头,她似是力有不逮,总是慢了半拍,要不就是让中年人躲了过去,要不就是双钩拔出,及时挡住她的来剑。

这两人的打斗原与方承毫无干系,他本意也是做一个看客。虽然后边来的这群人嚣张跋扈,但个中恩怨曲直,他毕竟并不清楚,如果贸然介入其间,实非明智之举。可不知为什么,自打少女进门之后,方承的心像是被什么揪着一般,一个心思全记挂在其身上。此时此境之下,他已经难于再提及理智二字了。

少女的武功轻灵有余,劲力不足,看着精妙实则难臻一流。至于其师承脉络打眼一看应是峨眉门下,但方承细一观察却发觉其中似乎还夹了一些华山剑法的影子。不过这些倒不是重点,少女的武功虽不高,但她的对手却也不见得好到哪去。武功不高权且也就罢了,这个中年人还一点脑子也没有,就会一味蛮打,其实按常理少女早就有机会将其刺倒了。但几次少女都是在最后一刻功亏一溃。方承初时也颇有些不解,后来留意到少女苍白的脸色和一直在急喘的气息,登时明白了——这少女多半是身带有伤,而且伤势不轻。跟中年人一道的那些人,慢慢也都看出了门道,所以他们也不急,坐在一旁讪笑着看这场打斗,都权只当看一场猫捉老鼠的好戏。

经过了一阵的打斗,少女身上的伤势显然是被牵动了,她的身形和剑法开始有些杂乱起来,不如最初的轻灵了。方承心中一直有一种莫名的牵挂,见此情景心里说不出的焦躁。可为人处事的习惯又让他不能直接出手去制止那个中年人。隐忍了许久,方承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开口说道:“那位使双钩的兄台,且请住一下手如何?”

方承发出此声之时,特意运用内力激出,虽然声不洪亮,却让客栈中所有的人心头都是一震。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方承身上。放在往日,方承这一声朗叫,虽然夹着内力发出,但换在往日恐怕人家也就瞄上一眼,就不再理会他了。可今时不同往日,方承一这身行头一摆,满客栈的人谁也不敢轻忽他了。那个精瘦的中年人,站起身向方承走来,到了面前恭行一礼,道:“这位公子仪表不凡,却是面生得很,敢问师承何处?在下岭南魏复开,这厢有礼。”

方承打量了眼前这人两眼,不知怎么看着这人,他心中不由自主的甚生厌恶。他虽然长走江湖,也很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却不太会掩饰自己的好恶。人家好言问上门来,他自然得答应,可心中的恶感,让他语气上就不太好了,淡淡的回了一句:“鄙姓方,初入江湖,未立功名。至于师承来历吗,师门有严令,不得向外人透露,尚请见谅。”

方承口气相当生硬,这反而令魏复开这个江湖老猾头,越发不敢造次。他继续陪着笑脸道:“原来是方公子。我等江湖末流,见微识浅,不认得方公子也是正常的。只不知咱们面前这位沈姑娘和方公子是什么关系,公子何以阻拦我的朋友与她动手了?”

方承眼睛微微一转,应道:“这位姑娘我也只是初识,姓甚名谁尚且不知了,更莫说什么关系了。方某对于你们两家往昔有些什么仇怨,也是一概不知。只是方某觉得,行走江湖但凡行事都应该把事做绝了。这位姑娘细眼一看便知早已深受内伤,你们却还要一而再的与她动手,这与要她性命何异。方承也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恩怨怨,但不管都觉得这落井下石的做法,未免太狠了些。”

方承说着转向那合护手钩的中年人,口中又道:“这位仁兄双钩使的不错,但这乘人之危的做法,委实太不光明。你如真希望和这位姑娘一较高下,不如等这位姑娘把内伤养好了,再来决一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