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恨他！”
乍闻此言，江月寒与江胜雪均是吓了一跳。
江胜雪阴声道：“老杂毛——你怎么能说能动了？有两下子啊！”
“不要恨他！”孙长永活动活动手脚又重复一遍，眼下虽然还搞不清江胜雪在玩什么花样，但他如此长篇渲染，必有用意。
江月寒的嘴唇都咬破了，“啊”地发出一声大喊，起身向江胜雪扑去。忽觉肩上一沉，被孙长永重重摁住。
“放开我！放开我！”江月寒嘶喊道。
“你放开她吧——她伤不到我的！”江胜雪冷笑道：“老杂毛你也知道，我这只是个虚影……”
孙长永叫道：“江姑娘！江姑娘！你且静静，这厮不在这里！”
江月寒又哭又喊，状似疯狂，死命地要向江胜雪冲去。
孙长永怕江胜雪那道虚影有什么古怪，死活不肯松手。江月寒挣脱不开，放声向江胜雪大骂道：“你个畜生、王八蛋！你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你骂我是王八蛋？骂我是狗？”江胜雪委屈道：“姐，你怎能这样说呢？——你骂我没关系，可怎能辱及咱刚辞世的双亲呢？我若是王八蛋、是狗，那他们成什么了？姐，你这么说我可不答应……”
“你个畜生！你个王八蛋！你个挨千刀的混帐！”江月寒依旧是痛骂不休，她久居闺中，也不会什么恶语，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江胜雪——”孙长永心知江月寒再狂怒下去，必中了江胜雪的奸计，忙打岔道：“你的手段我很是佩服，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
“哦？”江胜雪淡淡笑道：“您老请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长永心中一凛，知道江胜雪必是动了杀机，只怕今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孙长永想了想，道：“我看阁下的手段，想必是精通道、巫两道！”
“哦？你看出来了？”江胜雪微讶之后露出赞赏之色，道：“然后呢？”
“……王八蛋！你个兔崽子！”江月寒依旧在放声痛骂。
“姐——你这样很吵的……”江胜雪一皱眉，道：“我和这位道长正在说话呢！”说罢忽一挥手，似将一物堵住江月寒喉舌。江月寒口中“唔唔”有声，仍是痛骂不休。
孙长永心中一动——江月寒被堵住了嘴，只怕心中更是愤怒、恨意更是增长，这样一来，必会着了江胜雪的道——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办法。
思咐一时，孙长永朗声道：“老夫于炼器上颇有些心得，养鬼之术也略有耳闻。可是阁下这番举动，老夫倒有些看不懂了……”
“请讲！”
孙长永指了指梁上吊着的江胜雨，道：“这孩子命格属水，含极冤、又是离地而死，那么其冤魂必是五行绝土。若是养鬼，要个五行缺土的魂魄实是另人费解……”孙长永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藏在背后暗中准备。
“那先生以为如何？”江胜雪倒是饶有兴味，问道。
“如果不是养鬼，那就可能是炼器——”孙长永一方面是拖延时间，另一方面对这炼器之术甚为痴迷，确有求教之意，便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乃是天魂、地魂、人魂，七魄分别为尸狗、伏矢、雀阴、容贼、非毒、除秽、臭肺……魄为七欲所化，肉身不在七魄不存，故而这七魄不用考虑……
“三魂中，人死七日后天魂归天路、地魂归地府，人魂则徘徊于枉死之处。这胜雨尸身离地，地魂返地已是不能；脚坠秤砣，天魂也不得升天——故而阁下，应是想集齐这孩子的三魂。三魂七日后才各行其路，阁下便用散魂针强迫三魂分离，以便即时收走……”
“呵呵！”江胜雪笑道：“先生确实有两下子，不过说了半天，先生到底有何不明呢？”
孙长永思索道：“人之三魂为元神、阳神、阴神……”说到此处，忽抬头紧紧盯住孙胜雪双眼，道：“化宝炼器时，若材料欠缺、或是急于求成，便会夺人三魂补足凑数！”
江胜雪的身影似是微微一晃，道：“这又如何？”
“……因材料缺乏、或急于法器大成，而用邪法夺魂，这个老夫倒也知道。不过——”孙长永皱眉道：“不过阁下这般手段，又极像是养鬼之术……可阁下若是养出五行缺损的厉鬼，难道能用之炼器么？阁下若是为了炼器，又何必让这些人临死时生大嗔恨，就不怕这些鬼魂太凶，反噬其主么？”
“哈哈！精彩！精彩！——”江胜雪捬掌笑道：“天下炼器者想到这里，也就到头了。若非曾历奇遇，在下也只能想到这里……想问先生一句，这其中的矛盾之处，先生真想听么？”
孙长永听到江胜雪语中满是威胁之意，心中一震，咬牙道：“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既已到了此处，不问个明白、老夫也舍不得离开啊……”
“好！”江胜雪见孙长永竟是毫不畏惧，心中恼怒，切齿道：“那我今日就给老先生讲上一讲，日后先生若有机缘修炼鬼仙时，呵呵，也不会再糊涂了……”
此时江月寒浑没了气力，瘫软在地，口中“依唔”有声，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自幼在北邙山下三福观修行，这个我姐知道……是不是？姐！”江胜雪看了地上的江月寒一眼，微微一笑，道：“自幼便在观中修习北邙山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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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北邙山下千万年来古墓众多，神奇宏巨、自成一界，多有秘法流传出来。只是这些秘法大多另辟蹊径、诡邪之极。
在北邙山中落户的观宇，大部分都有从古墓中得来的独门秘术。天下道门中人，只要听说是北邙山的潜修，皆是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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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我天生与北邙有缘……”江胜雪接道：“我修习这些秘术很快，连我师父也惊异于我的天资。可若仅限于此，我充其量此时也只比您老高明一些……”
孙长永闻言垂下头，不作理会。
江胜雪又道：“可是六年前，也就是我十三岁那年……哦对了，跟胜雨现在的年纪差不多……”江胜雪指了指梁上悬着的江胜雨，又道：“我在北邙山中修习时，遇到一位异人。这人乃是南疆某大鬼王座下第一护法，他与我很是有缘，传给我一套快速炼器的秘术。这套秘术世代单传，他连教中弟子也没有教，却传给了我，可见我们缘份……
“得到这南疆炼器秘法，我日夜修习、三年终有小成，也就是那年，我遇到了一件异宝……”江胜雪停了停，忽是问道：“道长，你可知道凝血炽空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