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吃过午饭,敖炎芝将陆承宗叫到一边。
“怎么?”陆承宗一边剃着牙,一边问道。
“这几****想了想……”敖炎芝字斟句酌道:“为了更好地保护你们,我需要不断加强自己的实力……”
“好事啊!然后呢?”
“所以说——”敖炎芝看向远方,不动声色道:“你们有什么拿手的道术不妨告诉我,咱们切磋切磋……对提高整体实力也有好处……”
“说那么委婉干什么?”陆承宗斜眼看着敖炎芝,道:“还不是想偷学道术?”
“偷学?”敖炎芝叫道:“我还用偷学?我们东海龙宫里什么宝贝没有?金银珠玉就不用说了,奇珍异宝也是应有尽有,便是经书宝卷,万千年来也搜罗了不少——你觉着我还用偷学么?我是看你们可怜,想指点你们一番罢了……”
敖炎芝这话说得半真半假——龙宫里是有许多经书宝卷不假,但很大一部分都是受命珍藏的。
当年龙树菩萨学完所有已知的佛经之后,认为释迦牟尼佛所讲的法并不圆满。此时龙王请他到龙宫中遍阅自己所藏的佛经,龙树菩萨于龙宫中得见《大方广佛华严经》,由此得知释迦牟尼佛确有无比圆满之智慧。
因为《华严经》上本与中本数量巨大、涵义深奥,非一般世间人所能理解,于是龙树菩萨只把下本《华严经》从龙宫中带出,使之于世间流通,此即是十万偈四十八品之《华严经》。
诸如此类的经藏道法,非大因缘,是不会出世的。便是龙族,也不得观之。
其他那些并非受命珍藏的秘笈也有很多——可敖炎芝从来都没看过。她只学了一种——易容术。此次若不是龙皇祸世、害了四哥,敖炎芝还想不起学什么道法。
身为嫡系紫龙,敖炎芝本身就会一些龙族法术,但都是在海中使用的。比如运用重水之精,用“水龙吟”、“沧海一怒”、“紫电青雷”……等等,都是些龙族根本的法术。
施这些法术第一要有水,第二要变化龙身。现在这两项都不具备,敖炎芝又想提升自己的道力斗龙皇,便打起陆承宗等人道法的主意来。
陆承宗转一沉吟,便明白了敖炎芝的心思。这本是两利的事情,敖炎芝的道力若是强了,于他们几人也有好处。
想了一刻,陆承宗斜眼看向敖炎芝,悠然道:“传法不是说传就传的,自古以来有多少人为了求法抛家舍业、奋不顾身。你这么随便说一句,便想求法?”
“什么求法?是切磋!”敖炎芝火起,转头便走,道:“爱说不说,我还不稀罕呢!”
“施主且慢!”陆承宗探手叫道:“我看你也是有缘之人,这样,我先去问问简大士,让他观察一下你的因缘成熟没有,然后再说。”
敖炎芝站定,撇嘴道:“装神弄鬼!”
陆承宗走到杨简身旁,将事情说了。
杨简皱眉道:“这个不好办吧……学艺需要有师承,传艺需要有印证,这两样目前都不具备啊……”
“什么师承啊?”陆承宗不屑道:“难道你有师承,你还不是跟海大刚学的?”
“在去金钟寨之前我就会金光诀……”杨简想起自己未知的身世,顿了一顿道:“只是不知道谁传给我的罢了……而且不论这些,我也另有师承……”
“什么师承?海大刚?”
“我都说了不是海大刚,这个不能跟你说。”
“装神弄鬼!”陆承宗嘟囔道:“总而言之,那丫头学了对咱们都有好处——咱们不能代师传艺么?”
“你凭什么代师授徒?师父能同意么?”
“只传金光诀啊!”陆承宗握拳道:“金光诀又没什么了不起,莫说内门、外门和记名弟子,就说金刚法脉下有多少大小世家?他们不是人人都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金光诀是没什么了不起,但是传承重要!”杨简道:“这个你不懂么?师父要不断指导纠正弟子,莫让她走了歪路,这个你能做到么?”
“好了好了——这个你不用管了,就当你不知道。”陆承宗向英阳道:“英阳,我们走。”
英阳看了杨简一眼,道:“干嘛啊?”
“当然有好事了,走吧!”陆承宗说罢又向敖炎芝走去。
陆承宗明白,其实杨简对传艺给敖炎芝,也是持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只是不能破了门规罢了。既然他不敢破,那自己来破,反正自己也不在乎。
陆承宗来到敖炎芝身前,道:“敖姑娘。”
敖炎芝讶道:“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陆承宗叫道:“你不是要学艺么?”
“什么学艺?我没说要学啊,你是要求我学么?”
“你……”陆承宗气道,她明白敖炎芝不肯落下话柄,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简大士说了,你的根器很好,所以让你拜在我的门下,成为我的首徒……”
“想死是不?”敖炎芝给了陆承宗一记白眼。
“当然……不拜在我门下也好。”陆承宗道:“见你资质尚可,我也就勉强代师传艺了。”
“传什么传?”敖炎芝不耐道:“哪来那么多说辞,说不说?”
“好吧……”陆承宗看看英阳,道:“不过话说回来,传法不能白传,要不然你就不会珍惜了、更不会进步。这样——为了你好,我在教你金刚寺的不传之秘之前,你得……”
敖炎芝看向陆承宗,冷冷道:“什么意思?”
陆承宗手中比划,道:“你说还能什么意思?总得给点儿好处吧,而且是让你心疼的好处——你越心疼,学习的效果越好!”
敖炎芝淡然道:“天底下没有让我心疼的宝贝——让你动心的宝贝却是俯首皆是,你越动心、教得就越好,是不是?”
“你这话说的,小爷什么没见过?寻常财物你以为就能让我动心吗?”
敖炎芝也不多说,随手掏出一锭金子来,道:“这够几句的?”
陆承宗见了明晃晃的金元宝,口水登时流了下来,探手便要拿,道:“够、够……这起码够开篇的!”
英阳在旁见了,咳嗽一声。
陆承宗会意,忙正色道:“看你一片赤诚,又苦苦哀求于我,我就权且指点你一番,将来大成之日,莫忘了为师一番心意……还有没有了?”
敖炎芝道:“就这个!说不说?”
陆承宗看看金锭,咽口唾沫,道:“好,你且听好——我这就传你‘金刚十轮无生法印’初起式‘金光诀’的初起式‘金光三昧拳’的初起式……”
“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来这么多初起式?”
“不学起式你学什么?”陆承宗板脸道:“还没会走就想学飞了?”
“好、好,快说!”
“好,这回是真的了,你听好——”说到此处,陆承宗整顿形容,露出庄重之色,一字一句道:“一微尘中,大千经卷,于一毫端,现宝王刹,三千世界,重重无尽……”
金光诀他虽然连第一层金光三昧拳也没练好,但口诀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叫英阳一起来听,也是陆承宗刻意为之,反正金光诀知者甚多,也不多他这一个。
敖炎芝行事虽然急躁莽撞,但也知道这金光诀非同小可,当下凝神细听。遇到没听清的地方反复询问,直到自己记熟为止。
金光诀的总诀并不长,乃是一些调息养气的法子。诵完之后,陆承宗道:“好了,今天就先教这么多,够你用的了。另外,每日要念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金刚经》和《地藏菩萨本愿经》,作为你修道的基础。”
“还要念经?”敖炎芝讶道。
“当然!”陆承宗道:“没见杨简每日里苦修不辍么?不念经,不培养自己的道心根基,练一百年也是缘木求鱼。”
“那我怎么没见你念过经?”
“我?我?”陆承宗翻着眼叫道:“我?”
“对啊——你!”
“我?”陆承宗强辩道:“我用的都是金刚念法,只动嘴唇不出声的——谁说我不念了?我念得比杨简还勤呢!”
“你得了吧你!”英阳都看不过去了,道:“我就看你耍嘴皮子的时候最欢,什么时候念过经啊?”
“你们想不想学?想不想学?”陆承宗叫道:“说什么都不听,那还跟为师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