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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清是被外头谈话声吵醒的,睁开眼,眼底深沉暗涌。
水温已有些凉了,不知不觉她竟睡了一小觉,泠清有些不可思议。梦中的场景太清晰,泠清轻抚心口处——心在正常跳动。
有那么一瞬间,她开始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她是华夏修炼六百多年的南海参?还是医生叶清?又或者是梦中的那位九司?那么现在她是谁?是北堂泠还是北堂清?
泠清使劲儿摇摇头,想甩去突如其来的奇怪想法,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可越是这样,她发现留在这个世界的记忆更加清晰明朗,反而,来自前世21世纪的记忆开始模糊。泠清察觉到不对劲,心猛地一跳,起身迅速离开浴桶换上衣服,有些衣服太繁琐,她只穿了较简单的绒衣与外套。
打开一扇窗,冷风刺骨迎面而来,泠清身子微颤,深吸一口气,冷气灌入体内,整个人清醒多了。果然,是这身子的问题,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她前世的记忆恐怕就消失殆尽了,到那时,她就成了真正的北堂泠了。不过也就这一次,今后,她还是她,她是叶清,也是北水泠清。
她的预感告诉她,她可能回不去21世纪了,这里才是她的归属。这个世界,不属于过去,也不是未来,而是与时间平行的现在。前世因今世果,她来这里的原因,总有一天会清楚的。
窗外大雪纷飞,泠清抬头望进同有黑白夜的天际,从现在起,她将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只要她在一天,就不会让别人再有伤害自己的机会!北堂泠,你生前没能守住的愿望,今后,便由我来替你守。如果非要一个理由,就当,是我这世为人的回报吧。
花雕木案上,摆放着一面明镜,镜中的人影清晰可见。泠清眨眨眼,镜里的人也眨眨眼,十六的年龄,本该花样般灿烂的年华,镜中的少女却是一副冷漠孤傲的面容,看得出本人很少笑,泠清弯弯嘴角都觉得面部表情有些僵硬。
镜中的人,及腰的长发呈马尾高束于脑后简洁利落,簪冠为饰。光洁白皙的脸庞,几分碎刘海倾斜留于左额偏处,剑眉凤眸,高挺的鼻梁,温润的薄唇,样貌俊美丝毫不显女气。
泠清仔细的看了看脸上的假面,喟叹过去的北堂泠这容貌能掩盖让人不察,但这不输于世间男子的睿智胆识与气质可不是凭空而来的。一个女孩子从八岁便以哥哥的身份入驻军队,这其中不知付出了多少心力和血汗。
门外,月七与洛非药各倚坐在回廊的石凳处,一手将药瓶扔回给洛非药,月七握剑抱胸倚在大红支柱旁冷眸扫了他一眼,“很好笑吗。”
洛非药脸色一本正经,但眼中尽是嘲弄的笑意,语重心长道:“别怪我没把你当兄弟照顾你,你这个贴身之职当的很辛苦吧!你我不如…”
“你的想法不可能实现的。洛族长,你好像已经越界了。我是少主的人,是生是死是去是留只凭少主一句话。”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洛非药,平淡的语气却带着无比之重的誓言,想让他远离少主,除非北境永无风雪。
洛非药收敛笑意,对上他的目光,周围的气场明显开始产生变化…
泠清打开房门见到的就是他们回廊雪景下对视的场景,就像画中才会出现的情景:“景色真美,两位这是在互相欣赏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二人一诧,见到泠清安好的站在门口处,月七快一步上前拱手喊了声少主恭敬的矗立在一旁随时等候命令。泠清见状不得不习以为常,近朱者赤,月七这性子像他以前的主子。反倒是洛非药习惯性挂着微笑,一看就是心沉如海难摸,这一点儿倒是与自己有几分像,泠清目光微闪。
“少主,少主已经可以行走了吗?可有感到不适的地方?这外边寒冷少主你怎么穿这么少?少主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起先对伤口愈合速度的诧异瞬间变为关心与略微责备,洛非药坚持轻扶着泠清回屋里去。
泠清看了眼比她高出一个头多的洛非药,万分感慨这才二十四岁的少年却心智老成的是一族之长,管理药族上下一切事宜不说,还是她麾下的一名得力军师兼护卫。
“我感觉好许多了,只是偶尔会有无力的症状…咳咳。”泠清坐在床沿边,咽喉一阵发痒忍不住轻咳几声,不是吧,竟然感冒了?月七见状立马取来一件厚实的雪白披风给她披上,泠清收了收领口,暗自思虑。自己生来便带有无法御寒的体质,她以为是自己身份的问题,没想到换了一个身体依旧还是一样不说,竟然情况比以往还差,泠清不经意地转头看向窗外的雪花。
北境之地气温远比大陆其它地区低上许多,每年下雪量虽不多,但胜在每日风寒刺骨,这样一来,她目前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如何才能让自己适应这的环境,改善惧寒的体质,找不到治愈的办法也只能是改善。
以前的北水泠清可是不怕寒冷的,并且非常习惯加喜欢的在雪地户外练功,泠清想起这些细节暗暗记下。她不是曾经的北水泠清,有些习惯她可以选择忽视,但她会尽量让自己融入这个身份。
洛非药顺着泠清的视线看去,看见全开的窗户,赶紧上前关上以免冷风入室。“少主,你体内余毒未全部清理,这段时间只要按时吃药和药浴,等过些日子痊愈了就不会有无力的症状了。”洛非药轻声嘱咐着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泠清点点头,接过水杯顺势暖暖手:“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有哪些人来过?”
“在少主昏迷的这些时辰里,我们已经封锁了少主的消息,也没多少人知道少主的身份。除了这赵府的赵管事,还有厉大人。”洛非药说到最后迟疑的看了看泠清的脸色,“厉大人在收到少主失踪的消息时连夜从王宫城赶来的。”
少主很不喜欢自己暗地里计划的事被厉大人知道,厉大人疼少主胜过他的亲子,更不愿少主这样用命冒险,双方固执己见,时间一长就产生了外人看不到的疏远,但在他看来少主和厉大人都是很在意对方的。否则厉大人不会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暗卫调遣安排与府中看门保护少主,这一点儿少主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