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都市家的初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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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掺了点砂的甜蜜(一)

陈鹏飞坐在他的农家小院里,三月午后的阳光照得他全身酥酥的,他暇怡的想着他的心事,思量着他的新生活。

二十七岁了,确实是不小的年龄,可对刚刚踏入婚姻门槛的他,心中难免偶而有点茫然,当然应该抽点时间花点心思盘算一下。

偶而,有那么一闪,似乎是思绪跑了题,他不禁感慨:“怎么感觉新婚好像没有传说的那么美好呢?”他回想结婚这两个多月里的点点滴滴,他仿佛有那么一种淡淡的印像,虽然是他娶回来一个娇美可爱的妻子,可他更多的感觉好像被一个侵略者占领了。就比如说这两天的一件事,因为一直忙于这一段时间的各种应酬,现在终于闲静下来,他很想和他的新娘一起去和几个在县城里打工时结识的知心好友聚一聚,以分享他这份横溢四溅的幸福心情。可他可爱的新娘非要闹着去那个可恶的“洪港草莓品尝节”摘草莓。还阵阵有词,说朋友那里过两天去也不迟,可这草莓节过了就没了。说的是有道理,可关键是他的这个想法已经是第N次提出来的,而且更关键的是也好像“天助她也”,总有那么多合理的过两天再去朋友那儿的事,奇怪!

一只小手突然在他面前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晃呀晃,打断了他的自由飞翔的思绪——是呀,思想永远是是最自由的!这是他的新娘的小手,是比他小了五岁的、娇美可人的、秀发飘逸的、窈窕娴淑的、温柔似水的、有一点点俏皮的,哎呀,一句话,迷晕了他的新娘的小手。

“在干什么,发呆呢?”听,那甜美的声音,多似被吹动了的风铃。

“哦,我在思考。”陈鹏飞醒过神,装作一脸的深沉。

“格格格……”一阵清脆的笑声过后,曾香香也装作认真的说:“那在思考的什么呀?那么专注,我走过来都不知道。肯定是又在回想你的初恋了吧?讲讲你们的故事吧,都结婚了,现在也不用怕失去我了。”她佯笑着,依畏在他身旁,仰看着他,期等着他的答案。

“咦——,”陈鹏飞夸张的拉着长音,带点责备的口气说:“你没看我的眼神吗?一看就知道是思考了。”

“肯定不是,你看电视里狐狸在思考的时候都是眼睛一转一转的,你的眼珠动都不动一下,我两看也像是回忆。”曾香香俏皮的争辨着。

“哎呀……”陈鹏飞无耐的深吸了一口气,他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被我说中了吧。”曾香香脸上的佯笑正在悄悄的隐去。

“当然不是了,狐狸是狡猾的,而且那是它想馊注意的神情,你看它们是不是要么是偷个葡萄,要么骗块肉?我思考可是正——事嘛。”陈鹏飞几乎要为自己的回答喝彩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来的这么精彩的道理。

“那你想的是什么正——事呀?”伴着狐疑的眼神,淡去的云霞又飘了回来。

陈鹏飞犹豫了一下,他本来不想说他的心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习惯,再者别的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什么话,于是慢吞吞的说:“嗯——,我在想,明天我们还是去小伟他们那里吧……”

“去摘草莓!”曾香香大吼一声,表情从娇艳几乎一霎就变成娇怒,仿佛只须关掉一盏灯,那朵云霞就变成黑色的一样,几乎让陈鹏飞转不过神来。

陈鹏飞也真的没有转过神来,瞪大两只眼看着娇怒中的曾香香,半天才想起了说话:“你吓我一跳。”

“去摘草莓吗,我求求你了。”曾香香反转成似受尽委屈一样乞求的说,眼神里也充满无限的渴望,声音也温柔得像是骨头都是软的了。

“嗯,就这么决定!明天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去摘草莓。”陈鹏飞仿佛刚听过一堆大道理一样,一脸的装重,斩钉截铁的说。

“哈哈哈……”曾香香一脸的灿烂,仿佛院中那株盛开的牧丹。

陈鹏飞也一起沉醉在妻子幸福的欢笑里。

“妈,你回来了。” 陈鹏飞看到母亲从大门外进来,问候道。

曾香香也换作装重些的姿势。

李雪勤慢条斯理的推开小院的大门,又把门掩好,这才转过身向院里走。听到儿子的问候,应声道:“嗯,你们两个那么热闹,吵嘴一样,做什么呢?真是小孩子。”声音里充满慈爱的关切,又掩饰的像是自言自语,并不期待回答。一边说着,一边向堂屋里面走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香香在撒娇呢。”陈鹏飞俏皮的说。

曾香香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羞红着脸狠狠的在陈鹏飞的身上掐了一下。

“啊——”

一声惨叫,仿佛是开心的按扭,和着李雪勤一起大笑了起来。

李雪勤进到屋里,不知道做了些什么,随即又从屋里出来。

“香香,一起去打牌呀。” 李雪勤说着,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稍稍的放慢了一些,脸上依然洋溢着那幸福的笑,向大门外走去。

的确,这一段时间她的心里甜蜜无比。儿子不是很高,却找了一个几乎比儿子还高的儿媳妇,还水灵标致,嘴也甜。儿媳给她的脸上添了不少光彩,逢人便听到羡慕的称赞更使她笑得合不拢嘴。

“我不去了,您去吧,妈。”曾香香的声音听起来就那么甜。

目送李雪勤出了大门,院子里恢复了平静。好像忘了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了。曾香香又偎在陈鹏飞的身旁,仰看着他,脸上荡着淡淡而甜蜜的笑,仿佛这三月的柔波,风情无限。陈鹏飞也看着她,此时他异样的感觉自己是一个伟大的勇士,他要意无反顾的保护好身边这个柔弱的公主,他附合着的淡淡的笑里,下意识里还透着一点点坚毅的庄重。稍候,他伸出手臂用力的拥了拥曾香香。仿佛碰撞的清波,“格格格……”曾香香抵不过幸福的侵袭而清伶的笑出了声。陈鹏飞也陶醉的笑了。

“你笑什么?”曾香香问。

“看你太可爱了。”

“还有呢?”

“嗯——”

曾香香一下撅起了嘴,不乐意的神情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小孩。

“还很漂亮。”犹豫了一下之后,陈鹏飞说。他本想想一个更有创意点的词。

“还有呢?”那朵灿烂的牧丹又开了。

“还很美丽。”

“还有呢?”声音有一点硬硬的。

“还俊俏。”

“这不都一样,我就没有别的了吗?”一副泄了气而又失望的样子,身体好都好像要软下来了。

陈鹏飞被她逗笑了:“哈哈哈……,我老婆的优点当然不只是这么多了。”

又被充了气一样,曾香香瞪着一双期待的大眼问道:“那还有什么?”

“那可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完的。”陈鹏飞带点夸张,神气的说,曾香香的眼里也直放光。

“……”陈鹏飞停下了,好像在想,也好像说完了。

“说——呀——!”好像等不到什么了,曾香香拉长着她娇滴滴的声音崔促道。

陈鹏飞的话好像真的被挤完了。又稍犹豫一下说:“老婆的优点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等我补习很多很多欣赏美的知识之后才能眼光更独道,表达更具体的。”

“嗯——,有道理。”曾香香一脸严肃赞同的点点头,说:“我最爱你这种诚实的态度。不过以后一定要好好学呀,我支持你。”

“哈哈哈……”两人一起欢笑起来。

“那我有多漂亮呀?”曾香香刹住笑问。

“啊——,还要问呀?”

曾香香只是将期待的神情更夸张了一些。

陈鹏飞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曾香香说:“在我心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漂亮的。”

“那你让我和别人比一比,我算不算漂亮。”曾香香继续追问。

“自从我认识你以后,我几乎就没再看过别的女孩一眼了。”那副认真的模样几乎让曾香香不忍心看出破绽。

“你有那么纯吗?”曾香香最终没按耐住自己的疑心说道,“那我和她比呢?”

陈鹏飞迷惑了一下,等醒过神后大声的喧布:“我强烈要求换话题!”

两人在戏逗中,吮吸着新婚的幸福与甜蜜,伴着春风的嫩枝里传来鸟鹊叽叽喳喳的叫,好不让人羡慕这甜美的时光。

这是一个座落在小乡村南面普通而又传统的坐北朝南的农家小院,正北方是正屋,一幢四间隔作两房两厅的大平房,是十年前陈鹏飞的父亲为给儿子娶媳妇盖的,如今夹在左邻右舍的新房子甚至楼房间,有点小草屋的味道。不过陈鹏飞的父亲还是常常夸口“十年前,这可是咱这一片数得着的房子呀!”右边是两间小平房,比正屋还要早盖一些,以前是陈鹏飞的姐姐未出嫁前陈鹏飞住的,现在做储藏室用了。靠左是三小间瓦房,是前几年拆了碍眼的土建的旧灶房新建的,除一间做灶房用,另两间就用来放些农具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南边也没闲着,偏右的大门旁,搭了一个简宜的石棉瓦棚,放置一台四轮拖拉机。房子挤得热闹,院子也还宽绰,在灶房对面不远的电动抽水井旁还有一颗桃树,枝枝桠桠的,使得院子不空得慌,乡下的习惯,挤挤攘攘的心里踏实。那一树正艳的桃花,更使得满院春辉。还有那株似曾香香的笑脸的牧丹,种在靠向南墙的用碎砖围的小花池里,也没什么讲究,是喜欢的花花草草就往里面栽,或许是季节的原因,也只有那株牧丹最是照人,也像陈鹏飞父亲的话明了,这牧丹在这个小花池里,就像他们家香香在这一片的姑娘媳妇群里。

在这个纯朴的小院里,伴着醉人的春光,两个可爱的人儿依然缠缠绵绵着。

“哎呀——!美人的腿好酸呀!”说着,曾香香半站起身揉了揉腿。

“那边不是有个橙子吗?”陈鹏飞指着他们门前也就是西边两间房子的门前放着一把小木橙子说。

“你帮我拿过来。”曾香香温柔的命令道。

“你不会拿吗?”陈鹏飞随口说道。

没想到曾香香生气了。“我不坐了。”

“那坐我腿上吧。”陈鹏飞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曾香香坐在上面。

曾香香看了陈鹏飞一眼,怒里透着一点甜羞,说道:“不坐。”

“来吧。”陈鹏飞拉着曾香香坐下来。

曾香香被拉的失去了控制,一下子就坐了下来。

“哎哟,你怎么用千斤坠呀。”陈鹏飞痛苦的叫道。

曾香香一脸得意的神情里透着甜蜜:“谁叫你那么懒。”

这时大门“吱”的开了,还没来得及让两个小情人反应,一个人影已经闪了进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

“哦,什么迷到我的眼了。”好像是真的,他柔着眼睛。

等他放下手,曾香香早已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些许羞红。

“嫂子,有没有橙子呀?我来找把橙子。”那个小伙子一脸平静的说着,径直朝门前那个橙子那里走过去,刚好路过他们身边,但他回避似的只顾看着那颗桃树。

“建斌,今天的水平发挥的怎么样?”陈鹏飞打破尴尬的说。

“刚过来。还没轮到我呢。”陈建斌依然看着桃树回答道。接着又自顾自的说着:“这桃花开的多好看。哎呀!这里还有两只小蜜蜂呀!”

两个人更生窘迫,对视着仿佛做贼似的偷偷的笑了笑。

陈建斌拿起橙子,好像不是明知故问的说:“鹏飞哥,这橙子你们不坐吧?”

曾香香又气又羞,狠不得掐他两下解解气,可这孩子就是存得住气,一副认真的模样,让她不好发作。

“拿去吧。”陈鹏飞敷衍的说道。

陈建斌走过他们几步,才回过头看着满脸羞色的曾香香,一副大人气的说道:“嫂子,我都看见了,没舍害羞的,我女朋友也经常坐我腿上的。”

“我踢你出去!”曾香香再也忍不住气笑着骂着追了过去。

陈建斌“哈哈”大笑着飞一般的跑了出去,他前脚一出门,接着外面就传来了轰然的笑声。

窘迫是因为有其他人不该在而却在的原因,当然有时候幸福被窥见是一种更幸福。此时又剩下他们俩个了,曾香香蹲依在陈鹏飞的身边,两人对视着,羞笑里蕴着无限幸福。

“我们出去走走吧。”曾香香提议说。

三月的乡下是最美丽、最迷人、最令人神往的。如果有人偶然来到这里,绝对会被这风景陶醉,恍若置身于仙景。当然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在这个季节里固然暇意悠然,只是每天都对着这副风景,感觉上有点淡了,好像富人总是把金钱比做粪土一样。

陈鹏飞懒懒的伸个懒腰,慢腾腾的站起身,然后一抖精神,回应道:“走。”

门前是从通向村庄的大街的过道里引出的一条只接通向村南面那一大坡麦地的路,路对面是几处连在一起未建房子的宅地,零零散散的栽着一些桐树、杨树,像一个小树林,也成了这一片街坊邻居的小花园。一出门,就看到一群人正在那里围着一张小方桌子在打牌,有的热闹的打着,有的热闹的看着,叽叽喳喳的,就好像那群树上的鸟。乡下人打牌是一种很纯粹的娱乐,一般是邻里之间聚在一起打个热闹,打个开心,他们是不打钱的,少了那种得失的忧虑,打出来的是融洽与和谐。这是一个很清闲的季节,日子仿佛是一天一天复制下来的。

邻家的陈婶也就是陈建斌的妈妈先看到他们出来,搭诜说:“终于舍得出来了。”

曾香香礼貌的回应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说道:“婶也在这里玩呢。”

“她在这儿干瞪了半天眼了,就等***那个位呢。”一旁的刘婶打掺。

“香香,你来打吧。”陈鹏飞的妈妈客气的说道。

“插队呀,我可等了好久了。”正在那里喷着吐沫做指挥官的陈建斌插嘴。

刘婶接过话茬说:“那你管得着吗,将来你找个媳妇看你妈还不一样。”

“赶快也找个吧,找个跟你嫂子一样漂亮的。”正在思考着怎么出牌的李大伯开玩笑的说。

“我找个肯定比她还漂亮的!”陈建斌突然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又 “嘿嘿”的笑着对陈鹏飞打诜道:“是不是呀?鹏飞哥。”

“就听你吹吧!”刘婶打圆场的接过话。

“什么叫吹,”小伙子不服气的说:“我们学校的校花争着往我腿上坐,坐都坐不下,没办法,没看我腿长这么长就为了好增加个坐位。”

“哈哈哈……”一群人像炸了锅的玉米花一样笑了起来。陈鹏飞和曾香香尽力掩饰着自己的窘相跟着笑。

“知道你儿子在学校干什么吧。” 李雪勤笑着说。

陈建斌的母亲也大笑着骂了两句。她笑还是因为儿子的口才总是很会逗笑,当然如果儿子说的是真的,也是挺骄傲的。天下做母亲的都是这个思想,那怕是不对的,只要觉得是占了便宜,心里就多几分得意。

陈建斌确实不低,十六七岁,已经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的个,估计还得往上长。邻里之间也总有人在似是讥讽中称赞他的只顾往高里长的偏瘦的身材。

“出这个出这个。”陈建斌又忙开了。

他身旁的陈新民挠了挠头。陈新民虽然年龄偏大,但按着东拐西拐的辈份,陈鹏飞还有陈建斌却应该叫他哥。

“出这个!就出这个!”看陈新民拿不定注意,陈建斌又手舞足蹈的叽喳起来。

“去去去……,一边去。皇上不急太监急,你去跟李大伯那儿指挥,多少也让我赢二次。”陈新民不耐烦的说。

“可别上他的当,你再指挥一会儿他那个位就是你的了。”李大伯说,仍在然思考着,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一群人又都笑了起来。

陈建斌听出话里的味,贫嘴道:“看李大伯打牌,着急,孩子都生出来了,他的牌还没出来呢。”

“哈哈哈……”又是一群人的轰笑。

“你懂的可真不少呀。”在一群人的笑声里,刘婶笑骂道。

这里是热闹的,欢乐的,但这里热闹的欢乐不是陈鹏飞和曾香香所期待的那种,他们在这里礼貌似的站了一会儿,就顺着门前那条路向田野里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