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月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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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割爱

「格格,格格,您醒醒!」

云娃急切的呼唤将新月从恶梦中拉了出来,新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觉头重脚轻,根本坐不起来。

格格睡梦中还哭喊着将军的名字,云娃心疼地看着新月,急忙垫了两个枕头,让她靠在床上,并开导她即便是见太后,也要先吃些东西才有力气走路。

新月食不知味地咽下云娃送到嘴边的食物,而云娃的话牵动着她全部的注意力。

「太后体恤格格,为免再落人口实,就让奴才随将军夫人连夜探视将军。瞧,奴才连斗篷都来不及脱。」

「他怎么样了?」

云娃踟蹰地望着新月愁苦而焦急的眉宇,心里左右为难道:「他,不好。」

「怎么不好?你快说!他有没有叫你传话给我?」

云娃迟钝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道:「他高热不退,连将军夫人都认不出了,哪里还能想到找奴才带话?其实,人在病的时候是连眼皮都懒得撩的,恐怕他连我们是否去过,都不清楚。那里人倒是不少,可都是见死不救、看热闹的……」

新月耳畔轰的一声响,继而仿佛聋了一样,听不到半点声音了。心仿佛停止了跳动,至少有一段极短暂的时间,它的确不跳了。

「格格,别吓奴才啊!」云娃惊恐地看着新月眸子里的绝望,生怕她会轻生,「格格,您可不能跟将军一起……哎呀,呸呸呸!格格,回答奴才一声,格格!」她撇下粥,双手轻捋了新月的前胸后背,大喊道,「来人啊,传太医!」

新月倏然抓住了云娃的手,状似中邪。云娃是她最忠心的仆人,她可以不相信太后,她可以质疑雁姬,但却不会对云娃有半点猜测。因此,当云娃亲口证实努达海的病况,新月才觉得自己彻底屈服了、失败了。

「我要去见太后,扶我。」

云娃帮新月穿好鞋,始终紧紧地扶她走路,生怕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随时倒下去。

「云娃,我脸上没有眼泪吧?」新月小心翼翼地拂拭面颊。

云娃明明知道新月在做一件极其不情愿的事,却仍推波助澜。见可怜的新月如此在乎规矩细节,她的心上顿时泛起酸楚与不忍。

「格格……」

「怎么?」

云娃迟疑须臾,仅不痛不痒地说:「我帮您擦擦,别再哭了,慈宁宫快到了。」

新月点点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快走,她早去一刻,他便可以少受一分罪。

慈宁宫

太后在新月失落得近乎绝望的目光中,再也找不到一丝倔强的痕迹,她不禁望向云娃。云娃身上顿时一紧,惶然向太后暗暗点头。太后似吃了定心丸一般,眉宇舒展开来,但依然保持着严肃,她不能让新月瞧出任何蛛丝马迹。其实,新月已经木讷到无心去观察了。

「扶我。」新月悄声命令云娃,吃力地跪了下去。太后此前便说了免礼,而她却置若罔闻。

云娃在太后的眼色下,识趣地退出去,轻轻将门带上。

「太后,奴才恳求您的原谅。」新月的声音颇有些虚弱,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虚汗。

太后忍住心疼,让她一次记住足够的教训,遂冷言道:「你哪一次不是请求哀家原谅?哀家听过的,就不要再说了。」

新月极其流畅地表达着太后希望听到的句子,尽管声音不高,但内容听起来悦耳悦心,「奴才前阵子不告而别,去荆州追思双亲。让太后日夜牵挂,奴才罪该万死,请太后责罚。」

「哦?你不是去了四川吗?」

「荆州!」新月急忙接话,「回太后,奴才的确去了荆州,途经直隶、山东、河南、安徽,直达湖北,然后原路返回。请太后不要误会奴才,近日传言皆是虚假。奴才会安安静静地等待八月十八,奉旨完婚。」她漠然地看着晶莹的液体划入视线,落地溅起凌乱的伤心,击碎前世的梦……

当云娃陪新月回去的时候,新月完全不让她搀扶。

「别碰我……」

难道格格知道真相了?云娃当时心虚地想忏悔道歉,希望新月能够原谅她善意的谎言。却没想到新月只是难过地说:「别碰我。我疼,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新月用违心的允诺,解除了囚困努达海的束缚。在她的意识里,努达海一准是被人抬回家的,极有可能不省人事。而事实上,努达海仅是着凉,神志倒很清醒,非但没有回家,反倒进宫面圣去了。

朝上,安亲王自然不愿放过任何一次打压努达海的机会。

「皇上,努达海刚愎自用,抗旨不遵,以致全军覆没!朝廷正在用兵之际,这损失何其惨重!重而不表,他谎报军情,这欺君之罪若不严惩,他不知教训!他平日里居功自傲,此一回落败,便是经年积累下的恶果啊!」

骥远的婚期在即,珞琳明年也要嫁了,努达海的两位亲家如何也见不得一败涂地的他回京后再身败名裂,于是不谋而合地同安亲王唱反调。

「皇上!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努达海向来用兵如神,反败为胜的事他也非第一次遇见。即便有判断失误之嫌,他也不至于落得欺君谎报之说吧?」

「是啊,皇上!安亲王说朝廷正值用兵之际,其实也正是用将之时啊!四海未平,良将难求。努达海虽然败在一朝,但毕竟为我大清立下汗马功劳。股肱之臣,怎可轻易言弃呢?」

「我大清人才济济,难道只靠他努达海一人图存?哼!」安亲王狠狠瞪了遏必隆一眼,回身拱手道,「皇上!遏必隆、塞尚与努达海是儿女亲家,他们一字一句皆为袒护努达海……」

皇上一拍桌案,蹙眉道:「当初征战四川,保举努达海挂帅的,不正是你安亲王么?朕还没有向你算举荐不利呢!努达海自己没吭气,你们三个人却喋喋不休!努达海,你自己说!」

「皇上,」一直默默跪在殿上的努达海终于可以开口讲话了,他咽喉肿痛,声音有些嘶哑,「奴才几日思过,想起四万人死于一人之手,便自责不已。皇上教训得是,奴才的确错了,轻敌大意,一意孤行。战场上不能缺少经验,却不能完全仰赖经验,尤其是面对陌生的敌人,奴才错便错在此招。」他拧眉低咳了几声,「如今悔时已晚,所谓罪该万死,亦尝不回四万条鲜活的生命。错就是错,同僚的开脱,奴才当不起。至于欺君瞒上一说,也请皇上恕奴才委实不愿接受。今日面圣,奴才只有不尽的愧疚,无权再言其它。一切,皆听凭皇上惩处,奴才甘愿领受。」

「皇上,努达海自言万死不足以……」

皇上今日仿佛也无形地站在努达海一边,即刻命令安亲王闭嘴,「努达海,你太令朕失望了,朕没想到你也会败!皇阿玛在世时赐你世袭一等侯,朕今日念你曾劳苦功高,遵从皇阿玛,不削你的爵,但革除太子少保衔,免你内大臣之职,褫夺双眼花翎,罚俸一年,以示惩戒!但愿你真心悔过,日后莫要再令朕失望。」无人知晓,皇上这一番定夺乃是此前同太后商议过的,为了照顾新月的情绪,促使其顺利完婚,皇上念及端亲王的忠烈及努达海本人的军功,才如此决定。

「谢主隆恩!」努达海深深叩首。

皇上不愿听安亲王及其他人再有非议,即刻宣布退朝,匆匆拂袖而去。

努达海起身,遏必隆与塞尚同时给了他肯定的目光,这样的细节对于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而言,是重要的。

「真不容易,你能活着回来。更难得,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努达海忽觉伤口一震,不禁吃痛地咬了咬牙。安亲王一掌拍在他负伤的肩上,他能感觉到这一下力道不轻,同冷言冷语一样皆是恶意存心。

在安亲王鄙夷的眼神下,努达海没有言语,仅是低声地咳着,走出大殿。身后,安亲王轻蔑的笑陪他行了许久。一路上,努达海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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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为什么可以在车祸中失去四条腿?遇到不少异样的目光,而他不在意地走在卷尘的凉风里,唯一惦念那个刻在心上的名字。

她,应该在宫里吧?不知太后将她如何发落……

「阿玛!」骥远突然奔到努达海面前。

她是你儿子的心上人啊!雁姬悲愤哀怨的声音在努达海心头一旋,他望着骥远惊喜的笑,心中顿时酸涩不堪。哪怕他一败涂地,儿子的神情中也不会有半点失落,与往日的崇拜相比,更多了些许温暖的关怀。努达海神情一黯,喑哑道:「骥,骥远……咳,咳……」

「阿玛,您病了。走,咱们赶紧回家!大家都等着您呢!」

「可是我……」可是我要去找新月。他能说吗?

「这是血啊?!」骥远错愕地看着努达海肩膀上的红,「那天额娘说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呀,这怎么……」

「小伤,咳,咳……没事。」

「快,阿玛,打雷了。我送您回家!」

骥远硬是把努达海拖上马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