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的这天清晨,冷风徐徐,一架马车疾驰在去向醴泉书院的官道上。
“就不能让车把式慢点吗?这是要颠死我啊!”被颠的七荤八素的耿浩不停的抱怨着。
“我还觉得不够快呢!觉得颠别来啊,又没人求你!”孙续宗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到醴泉书院去。
“还好没吃早饭,不然这会一定吐得肠子都抽筋!”韩天佑也抱怨道,但是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孙续宗本来计划寅时起身,耿浩、韩天佑、纯宗、显宗和晴岚非要跟着他一起。无奈的只能等这个候那个,出发时天都要大亮了,续宗能不心急嘛!
果不其然,等马车赶到醴泉书院还有很远的山道时,路已经拥堵不堪,几个人只得弃车步行上山。
宽敞的山路被拥挤的人流占据,每向前行进一步都是一种煎熬。路两侧的山坡上有好多露营留下的痕迹,显然很多人昨天晚上就在这里等待了。
“续宗哥,看看多壮观的场景啊,得有好几百人吧,你的压力好大啊!”韩天佑不觉感叹着。
“谁说不是呢,我看咱们撤吧!”耿浩说着风凉话。
“都是你们耽误我时间,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在人后!要走快走,别耽误我!”孙续宗有些急眼了!
看这架势,韩天佑和耿浩都不敢惹事了,老老实实的跟着人流一点点的往上挪。短短的一段路,他们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醴泉书院的大门聚集着焦急等待的求亲者们,写着招亲细则的告示牌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
院子正中摆着十张桌子,每张桌前都排着长长的队,写有“招亲报名处”几个显眼大字的牌子树立在一旁。
“先去看招亲细则!”孙续宗被这乱糟糟的场面搞得有点昏头转向,好容易拿定主意,高声的吩咐道。
但看着深埋在人山人海里的告示牌,几个人有点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
耿浩拉着晴岚来到了一个站在队尾,等着报名的年轻书生身旁。书生开起来有二十出头,中等个头,穿着朴实,大众脸的他扔在人群里很难被发现。
“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小弟耿浩这厢有理了。”耿浩拍拍书生的肩膀,开口打招呼。
“哦,我姓李名峥,不知耿小弟有何事?”书生看着耿浩好奇的问道。
“李兄久仰,久仰,我们是从外乡来的,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这才刚刚赶到,想跟李兄打听一下这报名细则。有劳了!”耿浩彬彬有礼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说,好说。小兄弟你们太没经验了,徐小姐这样才貌双全的才女招亲你们怎能不早做准备?不满你说啊,我与几位同窗昨夜就等在这里了,只是我们几个一时贪杯,今早起晚了,也落在了人后。哎!”李峥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打开了话匣子,李峥又继续说道:“醴泉书院依山而建,共分三层,本次招亲也分三场考核。咱们现在所处的是最下层,有功名无家室者均可在十处报名点报名。由醴泉书院的各位先生出题初试,每组选出十人进入下一轮。第二轮在书院中层廊亭内举行,由梁邹县各个书院院长出题考评,每组第一名晋级。这样选出的十个人,才能在书院的正堂进行最后的决战,由徐院长和徐小姐亲自出题。胜出者就能抱得美人归了,这就是细则。”
“多谢,我晓得了!祝李兄一切顺利,如愿以偿!”耿浩听明白了招亲的办法,出言与李峥告辞。
“不客气,也祝你一样顺利!”说完李峥也专心报名去了。
耿浩简单的给其他几个人说了说细则,孙续宗就迫不及待的跑到报名点排队去了。
“耿浩哥,你也报个名吧!”一直跟着耿浩的晴岚说话了。
“我报名干嘛,我又不喜欢徐姐姐,我心里早就有人了!”耿浩坏笑着说。
“你个坏人!我是让你报名帮我哥分担些压力,如果你能进入最后一轮,至少能帮我哥档下十分之一的人呢!”晴岚认真的说。
“也对,你就不怕徐姐姐把我招了啊?”耿浩还要使坏,等待他的是晴岚一阵粉锤,直打的他举手告饶。
于是剩下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去辅佐孙续宗,一路跟着耿浩。
孙续宗去了东边报名初试,耿浩便选在了西边刚刚遇到李峥的那队。
有道是花开两朵,单表一枝。耿浩随着队伍一步步上前,不多久在报名处领到一张写有编号和他个人信息的报名表。
凭着报名表,耿浩得以进去到初试的考场。说是考场,其实就是一间书院教学用的书房。书房正中端坐着三位书院的老师,他们便是本组初试的评判。
待得耿浩进了考场,便听得坐在右侧的那位先生用洪亮的声音说道:“诸位老友(秀才之间相互称之为老友),此刻本组正好百人,按招亲细则规定本组初试开始!”
原本有些嘈杂的书房一下子安静了,居中而坐的老者起身,对着大家行了一礼道:“诸位请以梁邹山川为题,作诗一首,五言七律均可,限时一炷香。时限之内若作答者不足十人,则所有人全部进去下一轮。若超过十人,则有我三人根据诗作的语言、意境,择优入取。现在燃香计时。”
“白云迷山麓,古径苔花秀。泠泠层巅上,天风吹衣袖。”在别人急急思索之际,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人抢先做出一首。见众人都把目光看向自己,年轻人有些得意,又补充道:“我是以白云山为题!”
三个考官点点头,将年轻人的报名表要了过去,让他在身后等候。
“长白城头见,群峰拱会仙。朝来知欲雨,一半入云烟。”一个头发有些斑白,衣服上满是补丁的老者朗声颂道。
“不会吧,这么老了还来招亲?”众人看清他的样子,纷纷吐槽。
“本人吴良才,洪武二十年童试取中,至今尚未婚配。请问诸位,我哪一条不符合这次招亲的条件啊?”老者并不因年老而感到羞耻,出言反问。
众人被吴良才问的无言以对,都默了声。吴老秀才也将报名表交到考官手里,还不忘对着大家说:“我是以会仙山为题!”
“九龙南去呈双角,颔下明珠颗颗垂,自过清明风雨霁,两峰相对宛蛾眉。”苦思良久的李峥终于有了诗句,高兴的朗诵了出来。
“好诗!好诗!九节青龙山写的妙啊!”耿浩大声的叫好,为李峥赢得了不少声势。
“恩,确实不错,你可以交过报名表来了!”考官也点头称赞道。
李峥松了口气,笑着看着耿浩,眉宇间似是在说感谢。耿浩朝他摆摆手,意思是不用客气。
就在两人相互传达情谊之际,又有几个人朗诵出自己的诗作。
眼瞅着香马上就要烧尽,耿浩依然没有作答。
看着依旧不以为是、气定神闲的耿浩,李峥心里实实的为他捏着一把汗。
“现在共有八人完成诗作,还有人要作答吗?”看着时间所剩不多,考官准备结束初试了。
这种情况下,那八个人已经成功晋级了,他们正洋洋自得看着还在痛苦思考的其他人。而那些始终没有灵感的人们也基本绝望了,他们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