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都市寂寞倾斜之都市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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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中的尘世(5 )

5,

“穆小葵,这里,这里。”宋柯老远看见我就快活的喊。

是一辆小型的面包车,可以坐七八个人。车里已经坐满了人,我和宋柯一上车,车立刻就开动了。

宋柯介绍说:“是当地藏民的私家车,平时跑买卖拉货,旅游时节就拉客人上山,生意很不错呢,是不是扎西多吉。”我这才看出开车的司机果然是个典型的藏族男子,黑红黑红的脸庞,笑起来羞涩沉稳。

“你找到的?”

“啊,不,也是朋友介绍的。摄影协会里有很多天南地北的朋友,大家常常互通有无,我是被人家抛在后头的了,其他人早到处跑去了。哦。对了,昨天那张照片我給几个朋友看了,大家都说好。”宋柯有几分得意。

“你是在提前拉选票吧。”宋柯是个开朗的家伙,很容易被他感染。

“Yes,youguessedright.”(没错,你猜对了)

纳木措位于拉萨的西北,距市区大约200多公里。海拔4720米,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泊,离天空最近,被誉为天上的湖。面包车持续的前行,上升,回旋,海拔越来越高。我有点担心,我的感冒还没有彻底的好,头还是昏沉的,而这时候还有点晕车的前兆了。我摸了摸背包,还好,昨天回旅馆之前我买了一个蓝色的小氧气灌随身背着了。

三个小时后,我站在了海拔5190米的阿根拉碑碣旁,眺望远处,纳木错已悉纳入眼底。天空开始飘落小雨,气温相当阴冷,我冻得手足冰冷。风刺猎猎狂吹,将经蟠挂得呼啦啦响。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乌云翻涌滚动,撕扯的裂处,却流动着无比柔媚的海蓝,暗光里的纳木措,像把精致的藏式腰刀,被掷于湿绿的草原凹处,闪烁着锋利诱人的色泽,宛若****。

面包车直奔着****而去。

念青唐古拉雪山白雪埃埃,仿佛情人一样守护着纳木错。扎西多半岛,是这份山水爱情古老的见证者,状如千年神龟,匍匐在纳木错的脚边。深蓝色的湖面荡漾着幽静的、神秘的、离世的气息。我站在湖边被纳木错的这份静美,大广,压得喘不过来气了,我暂时忘记了我正在头痛的脑袋和疲软的身体。

宋柯笑道:“穆小葵,你傻了。”

同车的人都是不预备过夜的,下午三点就返回了。我和宋柯决定晚上不下山,就住宿在扎西多半岛上。我们只有两个人,正好有两张铺位,可惜不在同一个帐篷里。宋柯不无担心的道:“穆小葵,你晚上不会突然起高原反应吧,我胆小,不经吓的。”

我拍拍胸脯:“放心,我这里安全得很。”

晚霞飞扬,橙色的夕阳光好像无边佛法,自西方横渡过来,所及之处,波光粼粼。当天色黯淡下来,纳木错陷入另一个世界。山川夜遁,自然界是荒芜的深不可测的黑暗,帐篷内的灯光如此渺小、如此珍贵。帐篷的主人阿佳拉把一筐干牛粪填进铁皮炉子里,为我们煮牛肉和甜茶。烟道仄而朝上,火苗从中散发的热气,让室内温暖如春。

然而,屋外却是夜色寒凉。纳木错的夜空美得无可比拟。大小不一、数以万计的星星,几乎近在咫尺,揽手可得,每一粒都闪烁着钻石般的光彩,三维立体似地悬浮在不同的层面上,天空远不只是质地考究的黑丝绒,更像神秘的山洞,吸纳这庞大的宝藏。我是无意间闯入这世界的人,带着沉郁而恍惚的幻觉。

躺在床上,大脑开始缺氧,满脑子塞满各种凌乱噪杂的声响。营地的发电机只工作三小时,早停了。周身是阴冷,无尽的阴冷。人在阴冷黑暗的空气里无限缩小,再缩小,要缩小成一粒果核。我知道我起了高原反应了,在这海拔5000多米的圣湖纳木错湖边。我大口大口的喘气,还是不行,我的呼吸系统仿佛被谁拿掉了,喉管里着了火,火苗很快就蔓延,像要把我吞噬。我挣扎着尖叫道:“宋柯,救命,救命啊,我快出不了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