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都市寂寞倾斜之都市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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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中的尘世(2)

2,

我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我挣扎着坐起来,还好,高原反应的症状没有昨晚严重,额头还是有一点烫,但能克服。

老板娘是一个叫巴桑的典型藏族老女人,两团高原红堆在脸上,皮肤很粗糙,笑容很阳光。见我下楼,走上前来,用带着浓重鼻腔的汉语关切地问我:“姑娘是一个人来的啊,怎么连个伴都没有。昨天夜里幸亏我上楼去看你,不然真是危险。”

“谢谢莫巴桑,现在已经好多了,你看我可以下楼了。”我勉强笑道。

地上的雨水不见痕迹,拉萨白天光照太强,云层聚不起来,几乎不下雨,夜里的雨也是来得急去得快。巴桑給我端来一种面饼,类似我们常吃的烧饼,估计是用青稞面做的改良产品,味道也像烧饼,稍微淡了一点。

今天想去大昭寺瞧瞧,路不远,走着就到了。八角街环绕着大昭寺,有持续不断的僧人和藏民沿着八角街转经,一手擎着转经筒,转经筒呼啦啦的摇,神色庄重。大昭寺前是一个广场,地面全部用石条铺成。年深日久,石条已凹凸不平、断痕累累,低凹处残存着一洼洼雨水。广场上高大的香炉笼罩着浓浓烟雾,由浓到淡、由近及远,弥漫了整个广场。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含着宗教意味的香气。大昭寺门廊上的白色横帘和黑黝黝的门洞,也被朦胧的香雾推远了,淡化了,像是蒙了层轻纱。

广场上有一大群磕长头的藏民,一个个风尘仆仆,神态虔诚,膝盖上绑着乌黑的木板,手上还擎着两块。他们都是不远万里一步步磕头过来的,下跪,磕头,匍匐,是在向神灵朝拜也是祈求吧,我的心阵阵刺痛。我本是无神论者,可看见他们用那么虔诚,恭敬的举动坚守内心的信仰,令我肃然起敬。

佛堂里油灯明灭跳跃,帷幕半垂,经幡悬挂。酥油灯层层堆积,密密叠叠排列开来,一直延伸到佛像的脚下。无数大大小小的佛像安然高座在佛龛里,用俯瞰众生的慈悲的大爱迎接着每一个尘世的人。我沿着人流一个个走上前去,我的内心非常平静。仿佛所有的不如意都烟消云散了。

佛堂僻背处有木梯通向顶层。站在平台上,辉煌的寺顶一览无余:金色屋顶上竖立着一根根造型别致的金色吉祥饰、 金色法幢、个个金光闪闪、熠熠生辉,富丽堂煌之极!极目远望,四围苍山环绕,流云飞动,巍峨的布达拉宫如同天上的宫阙,飘飘渺渺浮现在云雾之中。仰观瞬息万变的天空,这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神妙世界!我所感受到的震撼如此强烈。我突然觉得,穆小葵原来是那么渺小,她所遭遇过的种种不堪根本不值一提。一时间,我突然就想原谅所有我憎恨的人

我下楼,走过一个坐在角落的喇嘛面前。喇嘛半眯着双眼,似睡非睡,突然睁眼对我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我不由自由就跪了下去。喇嘛伸出藏着袖子里的一只手在我额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叹道:“去吧,孩子。”我惶惶的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去看。哪里还有那个喇嘛的影子,而我正站在一尊佛像的面前。我疑心刚才的一幕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

在广场上,我看到一条色彩非常具有藏族特色的大披肩,就买了下来,展开来披在肩上。我伸开双臂,举头仰望雪域高原的天空,想象自己像鸟儿一样飞翔。一道快门一闪,我被人拍摄了下来。我低头环视,遭遇到一双含笑的眼睛,是一个背着旅行背包的男人,看年纪和我相差无几,极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喏,給你看看,很美的。”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給人夸很美。

果然,画面拍摄出来的效果非常棒,采用的是仰角拍摄,蓝天白云,下面是身披彩色斑斓大披肩的黝黑女人,骨骼清瘦颧骨很高,眼睛微微下凹,一身寻常的装束,表情很是纯净安然,背景是著名的大昭寺。这?是我?看出我的迟疑,男人很愉快的笑道:“没错,就是你,你刚才的动作实在是太棒了,不怕下来简直是罪过。”

男人自我介绍叫宋柯,是从成都来的业余摄影爱好者,来西藏拍摄参加全国摄影协会举办的摄影展。宋柯问我:“不介意我拿它参加比赛吗?我笑着摇摇头道:“你要保证它获奖哦。”

“你也是来参拜的?”宋柯用了参拜一词,而不是通常的旅游。我喜欢这个词,很符合我的初衷。

“应该是吧,这里是天界,除了佛像,其他都是来参拜的。”

“呵呵,没错。”

“还打算去哪里?”

“我对西藏不熟,还不知道呢?”

“那么,有没有兴趣明天和我一起去纳木错,我保证你会爱上它的,是真正原始天然的湖水,是天上的湖。”宋柯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我很高兴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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