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都市寂寞倾斜之都市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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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翻越一座山(3)

3,

从丁卡的嘴里得知穆小篓换肾的真相,我浑身发冷。我自信是了解穆小安的,打小,我这个姐姐就是一个不动声色,心机缜秘的孩子。可如此对待我和穆小篓还是令人齿寒,我无话可说。

穆小安说的对,我是不会去打这个无谓的官司的。我只能祈求上天可怜穆小篓,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幸福一点,再幸福一点。老穆和妈妈见我们平安回来,心情十分好。我不忍心将真相告诉他们,只得强压着心头的愁苦,和丁卡强颜欢笑。穆小安说到做到,不再干涉丁卡和小篓,她好像根本无所谓,表面一点也看不出愤恨。

丁卡和穆小安分居了,他们还住在一个房屋里,但各行其事。我们都没有告诉老穆和妈妈。丁卡向人事局递交了下乡教书的申请书,人事局局长为此特意请示了穆小安。穆小安一本正经的说:“丁卡是我的丈夫,我最了解他心系教育的苦心。我做为国家的干部,当然应该以身作则,强力支持他的决定,让自己最亲的人到最需要的地方去。丁卡是个好老师,获得过安城一级优秀教师的称号,对教育事业有高度的责任心,他爱孩子,爱山村,这是值得广大教师学习的。我当然同意。”

穆小安的义举在安城的领导层里被广泛传播。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年轻的城建局局长和市妇联负责人穆小安是善于奉献,勇于奉献的好干部,是不可多得的党的优秀接班人。

老穆喜孜孜的对我说:穆二啊,我没有看错了,你姐姐的确是我们老穆家的香火啊,她多么争气啊。她在政府干得好,连我脸上都有光。

我妈妈说:小安是好孩子,她一心想着这个家,到处給小篓联系最好的医生,为这个家真是操碎了心。还叫丁卡照顾小篓,一点也没有不高兴。

穆小篓说:小安姐姐真能干,真好,老想着我,总給我带好东西回来。

周米娜说:穆小安人长得漂亮,工作也没话说,特别聪明有见解,一点不逊色給男人。还没有架子。等我回省城之后,就把穆小安的事迹禀报我舅舅,这样的干部太少了。

我大跌眼睛。在家里待不下去了。老穆和妈妈还不知道我辞职的事,一天三遍的催我回杂志社上班。丁卡几次想说出口,都被我制止了。老穆和妈妈头脑中的意识还是若干年前的,接受新事物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我怕吓着他们,无端又让他们担心。

回到安城的一个星期之后,我再也待不下去了。穆小安无处不在,让我时刻想起那只倒霉的肾,我不能容忍穆小安的虚伪,我害怕有一天会忍不住要跟穆小安大干一场。小篓的情形看来还不坏,有妈妈和老穆照顾,我也可以放心。丁卡人在乡下,心系小篓,也随时都可以回来照顾。唯独我是多出来的那一个,放在哪里都嫌多余。

我給穆小安发了个短信:我绝不原谅你。就告别了老穆和妈妈。离开了安城。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无处可去,一无所有。我做在安城火车站的大厅里,彷徨无助,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出口。我把头深深埋在手掌里,任眼泪滑落。我已经过了二十六岁了,没有男朋友,没有工作,没有积蓄,没有住处,没有目标。

我摸摸口袋,里面只有三百来块钱。

有人拍我,我抬头一看,是丁卡。丁卡明显黑了,但神情很好。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給我道:“小葵。我只有这么多了,你拿去吧,路上用的着。”

“丁卡,你觉得有希望吗?”我擦掉眼泪。努力笑了笑。

“有吧。人生还是有希望的,我不放弃。”丁卡回答。

“我也不放弃。”我接过信封,看着远方。小时候我总在想,远方有什么呢?为什么梅里的眼睛里亮亮的,她看见了什么。

“你准备去哪里。”

“西藏……我想去看看雪域高原。”

“然后呢。”

“然后去找梅里。”

“别忘了和我联系啊,小葵,我真不放心你。”

“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小篓。”我站起来,伸出双臂抱了抱我的姐夫,未来的妹夫,我少年时期曾经给予懵懂感情的丁卡,大踏步朝购票窗口走去。无论如何,明天还是会出太阳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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