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都市寂寞倾斜之都市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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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保留住生活的新鲜(4)

4,

梅里走到上次遇见那个疯女人的地方停住了,回忆起那个古怪的女人的一举一动,觉得不可思议。疯女人身体里流淌着颓废塌陷而又迷人的特质,像一道诡异的缄言,展示在梅里的面前。梅里突然觉得内心里一阵不可名状的慌乱和刺痛,膝盖一软,不由自主就要跪倒下去。就在这时,梅里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大喝:“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一道灰色的身影快速的从远处跑来,跑到梅里身边,停住了脚,冲梅里歪着头灿烂的一笑,表情甚是无邪。梅里认出来了,正是那个疯女人。这疯女人这一回手里没有提着她的宝贝铁皮桶,而是甩着两只细瘦的黑腿,跑得气喘吁吁的。疯女人下身只穿着一条大花短裤,上身空套了一件花哨的短袖长棉布汗衫,因为脏透了,看不出具体的颜色,只觉得灰糊糊的一大片。疯女人汗衫内没有穿内衣,两只松懈的**在胸前上下乱串。追赶声越来越近,疯女人却不跑了,仿佛被定了身一样,只管冲着梅里傻笑。梅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拉住疯女人的手,就朝一条小巷子里冲去。

两个人拼命跑出小巷子,回头一看,追赶的人没有跟上来。梅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放开疯女人的手臂。疯女人很惬意的拍拍手掌,突然十分正常的对梅里说了一句:“啊啊啊,梅里,梅里……。”

尽管疯女人的口齿含糊馄饨,分辨不出她到底说的是美丽,没理,还是梅里,可这个惊吓还是不小,梅里错愕不已,看怪物一样看着疯女人。疯女人又笑了笑,用一只脏手抚了抚稀黄的乱发,又想伸过去摸梅里的脸。梅里吓得一偏脑袋,让过去了。疯女人立刻快活的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刺耳,像凭空中多出来一把破裂的重金属乐器,在风里快速破空划过,震颤耳膜。

疯女人笑够了,突然煞住,不笑了,神情异常严肃,脸上一点笑过的痕迹也没有。梅里料想不到一个人的神情竟然可以这样瞬息改变,倒呆住了。

“右手!”疯女人命令道:“把右手伸出来!”

“恩。什么。”梅里没有听清楚,诧异的问道。

疯女人很不耐烦的翻翻白眼,也不回答,强硬的抓过梅里的右手。别看这疯女人个子矮小,瘦弱干枯,可是手臂的力气非常大,梅里挣脱了几下,根本挣脱不开。疯女人嘴一张,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一口黑黄的牙齿,还有一股浓重的劣质香烟的味道。梅里不再反抗,饶有兴趣的观看疯女人的举动。疯女人的表情像个神秘的吉普赛巫师,煞有介事的给梅里算命,她的手指一翻,下了结论。说道:“本格和玄妙都是上天注定好了的,你们要服从,不可违拗。要有善心。人心有欲,有业障,有虚妄的幻。你们是被业障追逐的人,内心存在黑暗的影子,你们注定会被自己的因果报应笼罩。万事的因和果在你们的身上比常人更明显,你们不是神的孩子,你们是恶魔的孩子,你们的恶报就要来了。可笑啊,可笑啊…..哈哈哈哈……”。

疯女人说的话晦涩枯燥,乱七八糟的。说完之后,疯女人的眼神涣散了,梦幻一样空无一物。梅里只听懂了最后一句,厌恶的皱起眉头。没好气的道:“呸,可惜什么?”疯女人松开梅里的手掌,蛇样的扭动着,口里尖利而含糊的叫道:“要下雨啦……要下雨啦…..下吧下吧,哈哈哈哈…..我是女巫,是无所不知的女巫,你们都是有罪的坏东西,活该要遭报应啦…..啊,来吧,来吧…..多痛快啊……啊….啊…….你们就要死掉了,注定会比我死得更难看,哈哈哈哈…..”。

这一幕太荒谬了,梅里是从来不相信世上有什么女巫鬼神的。这疯女人自顾自的疯狂大叫,小巷子里回荡着嗡嗡的回声。梅里再也无法忍受下去,暗叫一声“可恶的疯子”,扔下疯女人,逃也似的奔出了巷子。

刚跑出来,兜头一串山响的砸雷,就在头顶惊天的打下来。随后,哗啦啦,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青蓝的天,一瞬间如同泼水一般,竟然真的下起了瓢泼的大雨。天地顿时一片昏暗。天啊,是我不明白还是你让我不明白啊。梅里站在如注的雨幕里,抖动得如一片飘飞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