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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那是很久以前,在冥宫学院的时候吧。那时候的音,是怯弱而胆小的,总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看那些冥界了不起的神族的子嗣,看他们每个人倨傲的脸孔。

音喜欢花,每天都会在学院的花圃里悉心照顾那些姹紫婿红的花朵。那个时候,它们是她唯一的朋友,分享她的快乐与忧愁。

在某天正午的时候,一群神族少年相互用灵术比斗,落下来的火焰烧灼了花圃里的花朵。音一边扑灭火种,一边怒急骂道,“你们都给我滚开!”大约是从没有人敢对他们这样呼喝过,齐齐停了下来,目光都凝望在她的身上。

音狼狈的扑灭火种,跪坐在一片焦黑的花朵中间,神情落寞。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看清这些纨垮的神族少年都已经将她围了起来,他们每个人脸止的表情都是那样不屑和讥笑,睁里透出丝丝残酷气息。

音忽然就觉得恐惧起来,心不跳得厉害,脑海里瞬间想起母亲曾对她说过,“音,在冥宫学院要乖乖的,别去招惹惹那些神族的子嗣,即便受了点屈辱也要学会忍让……”

她抬起头来,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不知所以。“你挺了不起的嘛,敢叫我们滚开……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知道规矩……”一个脸型颀长的少年撇着嘴笑,掌心升腾起一抹金黄的火焰。音害怕到了极点,眼泪囚禁在眼眶里,随时可能落下。

“你们欺负一个女孩子,好了不起嘛?”蓦地,一个清澈的声音硬生生地闯入她的心房。所有人都循声望去,一个黑衣少年立在学院冰蓝色的长廊里,瞒脸笑容,看着音的时候,眼睛眯缝起月牙状来。‘你是谁?”神族少年有些疑惑,高声问道。

黑衣少年嗤笑一声,态度甚为嚣张,吹一声口哨,众人还在楞神间,一只巨大无比的风鹰横空飞来,直直扑过他们的头顶,吓得他们齐齐蹲下身来。

黑衣少年跃上鹰背,飞掠到音的头顶,目光定定,透着温暖,他递下手来给她,淡淡道,“音姐姐,上来!”或许就是这一个眼神,这一只手,音的心忽然就愿意跟随他,哪怕去到海角天涯。

他抱她在怀里,骑在风鹰上,神态睥睨着那些倨傲的少年,“你们这些神族的家伙好了不起吗?告诉你们,从今以后,谁敢欺负音姐姐,就是和我秋瑟过不去!”

这一瞬间,脑海里的这个名字,她默念了一百遍。虽然是初次相识的少年,但他给她的温暖却是无可比拟的,音缩在他温暖的怀里,心湖一阵波澜。

“你到底是谁?别以为骑了一只大鸟我们就会怕你!”底下的少年抗议。

秋瑟嘿嘿一奖,‘“说出来佘吓死你们了……我,是,冥,王,的……’

“你是冥王的儿子?”神族少年抢先高呼起来。“是了,听说王族子嗣骑的都是黑色的大乌。叫什么风鹰的!”少年们叽叽喳喳,最终跪下来拜了三拜,然后灰溜溜地逃走……

秋瑟拉着音从风鹰身上跳下来,嘻嘻笑迫,“好了,没事了,音姐姐。”

音觉得一阵惶恐,面前的黑衣少年,难不成…“你,你真的是冥王的……’她小心翼翼地问。

秋瑟笑得趴在地上打滚,撒泼的样子让音觉得怎么都不像王族子嗣。“我可没说,我只是说我是冥王的……底下的话都是他们说的啊!”

“那你的风鹰是从哪里来的?”她又问,凤鹰确实是王族独有的坐骑。

“这个啊?。秋瑟直起身来指着白头黑翅凤尾的大鸟,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到她的耳畔,悄悄说,“嘘,这是一个戴面具的大叔送给我的,他叫我不要告诉别人……我估计是他偷来的…”

音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哑然失笑,“你还真胆大,不怕那些神族少年以后戳穿了你?”

秋瑟笑得一脸无谓,“没关系了,只要音姐姐没事就任了……啊,对了!”他似乎忽然想起来了,身体挺直,态度端正地报告,“音姐姐好,我是冥宫学院琴瑟班的新生秋瑟!”

新生吗?

“我们应该才初次见面,你是怎么认识我的?”音好奇地问。

秋瑟动得一下不停,一会跑去踩踩那些焦黑的花朵,一会摸摸长廓上刻着的古老图案,什么都觉得稀奇,想起来的时候才回过头来,“啊,这个啊,我早就知道音姐姐了,我住在渡魂河畔,以前常常听见姐姐你在降生殿前弹琴呢。”说着他神秘兮兮地跑过来,悄悄说,“我还躲在降生殿附近的树林里偷偷看过你呢……”

音忽然便觉得脸颊一阵滚烫,看着他认真而明亮眸,心却甜蜜得仿佛一碰就化了。或许,就是这样一个顽劣,却又待她好的秋瑟,从开始就俘获了音的心。在冥宫学院学习的五十年里,他给予她无尽的快乐与温暖。

她也曾许过一个百年之愿,望百年之后,那个顽劣少年可以长大,然后牵她的手。但是一百年过去了,秋瑟,我们都已不是当初惯懵懂孩子,我们是要学会本事去面对未来啊!你答应过我的,努力学会本事,要保护我的呢?我不想我喜欢、要嫁的男子,是一个只会坑蒙拐骗的顽劣之人!每每想着秋瑟,音的心里总是欢喜与忧愁交织在起,却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淹没在悄无声息的泪水中。

她忽然觉得倦了,不愿意再等待了。她想,或许秋瑟,只是她少年时代的一个梦罢了,他不是她要托付的那一个人。音闭上眼,冥司的身影便在她的脑海里来回絮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