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徒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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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拜见神鼎

遗珠与祖龙再相会,已是罗风山阶前。

罗风山乃罗浮前峰,也是唯一墩庄入地,与人界相连之所。

新弟子拜谒师父在古寿堂正厅。

入厅需经三十六天青云阶,每阶三十六石台。

新弟子们会御剑的,却没被发罗浮佩剑,而极少数几个会御风的,也是飞的歪歪斜斜,过了一两阶还是得靠腿。

在这漫长的登天阶中,祖龙正式成为了遗珠的拖油瓶。饶是遗珠从小干粗活,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也被这体虚娇弱的小鸡拖累,折了腰。

两人爬上第二十阶已是落在了最后。

“这日头都晌午了,你再不走师父都被挑没了。”遗珠看着癞皮狗般的祖龙,真是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

“反正我是丹尊的弟子,这事板上钉钉了,小猪你不是来找人的么,那人看来也是没甚资历,不然怎么会约好要你这个垫底子货。”

自从知道遗珠在人间,因为各种没天赋又愚钝被嫌弃后,祖龙已经把捅刀子,变成了日常行为之一。

长长的石阶上,任遗珠死拖活拽、拳脚相向、好说歹说,那蔫鸡就是弱雏般瘫痪在地就是不动。

遗珠见这人油盐不进,自己又被抓着衣袖先行不得,干脆一屁股坐下,问起丹尊怎么能看上他……的丹药,这小子该不会跟神农有什么渊源吧?

谁知这一问,到把祖龙给问活了过来。

却见他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小香炉,端端正正的从遗珠眼前显摆晃过,然后仔细小心端正的摆在自己掌心上。

但见那炉鼎葫芦紫金身,蝙蝠朱鸟纹,三

足为龙自炉身蜿蜒而下,张口下底,龙须点地,龙爪张扬似活,扣入镂空炉身,其中一龙双目赤红,口衔银铃。三龙之尾鳍乍开,根根如刺,紧扣顶盖。

遗珠的眼睛被吸引着移不开:那龙只有手指粗细,却极其精致,鳞片上的纹理都见得。于是情不自禁伸手触碰,那朱鸟口中的火焰似还微微发烫。

瞥见祖龙没有阻止,还好心的把香炉放到石阶上,针细的龙须支撑在地面,四平八稳。

“不说要用炉鼎炼丹?”遗珠看着那堪称艺术品的珍宝发问。

“不错。”祖龙得意的脸一扬,可遗珠下句话就把翘到天上去的嘴角给抽了几抽。

“你拿香炉给丹尊团了个香灰丸子就过关了,那些学炼丹的弟子莫不是被骗了吧。”说罢还一脸同情的看了粗衣灰脸的祖龙一眼。

祖龙一下子跳起来,也不知躺在石阶上的娇弱小少年,怎么就把这动作做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利落敏捷。他跳脚大喊:“你懂什么!这是紫鸾司猊鼎,是神物。是六足鼎!笨猪。”

“鼎不是只有皇家能用吗?你哪来的?还有,这‘六根须须’是‘足’?”

祖龙听闻脸一下子涨红,忽又刷白,紧张的面无血色,然后恭敬跪在鼎的下一级石台上,虔诚的俯在地上,念念有词:“神鼎息怒,她没见识,一个凡人的无心之失,并非对神器不敬,请您海涵,莫要与一个黄毛丫头计较。”说着还拉了遗珠在自己身侧跪下,按着她的头让她道歉。

遗珠正被这小子一连串跌宕起伏的表现弄懵了,他变脸比柳眉姐姐送完客骂丫鬟还快,怔忪间噗通跪在了地上,醒过神来发现后脖子的手在用力按自己,头刚触地就闻见鼻尖一股清香萦绕,眼前出现了好多云雾。

祖龙感觉不到神鼎发出的戾气,才小心的把神鼎揣在怀里收好,拉起呆滞的遗珠继续向上走去,拍拍她的背安慰道:“知道怕了吧?刚才那戾气还是轻的,你是不知道,对神物不敬,死的有多惨。”

然后他啧啧回忆到:“我见过一个坏蛋,拿神鼎当香炉用,燃不起香就把神鼎摔出去了,结果那房子就塌了,屋里的人一个没能跑得了,幸好我离得远,反应也够快,这还砸伤了,足足养好几个月才好。”

原来刚刚那股香味是戾气,“那我眼前发白不是中毒了吧?会不会死?”遗珠紧张了,她哪知道物件还能发脾气,还会杀人哇,看看云巅的古寿堂,一条康庄大道摆在面前,再不用挨饿,却小命休矣,真是可泣可叹呐。

祖龙紧张的捧着遗珠萎靡的小脸,左看右看:“我也不知道神鼎都怎么杀人,我才和他认识不久,我又不懂医术……”

遗珠听罢悲愤了,咬牙道:“那你怎么会炼丹的!”

“我是在一本书上背了几个方子,可上了山才发现我不认识草药,就跟在几个人后面,他们采什么我采什么,然后挑了几个好闻的各放了点进去。”

他的担忧散去,说起自己的丰功伟绩,再次变成自吹自擂的夸耀:“要不说这真是个宝物嘛,那几个人没过关,我却录取了,这神鼎真是我命中的贵星啊~”

这家伙一脸自豪的夸完,还不忘爱抚下怀里的大瘤子奉承,真是够了!

遗珠一把甩开他,快步向上跑,不理会身后祖龙的喊叫:“哎,你赶着去投胎呀,等我啊……”

“我要去看看罗浮仙山有没有仙人能救我,救不了也要见师父一面,我答应的做到了。我得赶快,你别跟我废话,我的命不长了。”

祖龙听罢神色稍正,立马提袍赶上,他就是再没心没肺,也听出她话里的郑重和严肃。还有,一点坚毅和悲伤。

想想那些神鼎所罚之人的下场,祖龙不再言语,而是紧紧地跟随者两三阶并作一步的大跨上去。

寿仁堂正厅。

七枚雕松柱,以天罡北斗阵耸立,白衣弟子左手执剑分立两侧。

上阶正中三把红木椅,椅前立三人。中间那位约莫二十来岁,白衣上交领、袪边皆为暖灰色;另一白衣檀香色衣封滚边;一位白衣赭石色。

新弟子到齐自发站定后,只听赭石边男子说了声“跪。”声如洪钟,威严庄重,白衣弟子们转身单膝跪向上手方向,新弟子也都有样学样地下拜伏地,叩见掌门。

遗珠叩完抬起头,却见居于正中的掌门,正恭敬向身后鞠躬。

目光跟随而去,此时才发现,原来那三把椅子后的台上,还有四把形状材质各异的椅子,分别是磨石、黄绸、紫檀、白玉。

椅顶有四道灵光射下,椅上已有四个人影,只是光晕未退,形容模糊不清。

只依稀分辨出磨石上的身影肩宽臂厚,道髻上是淡绿色的束带;

黄绸上的身影有些瘦削,撩了下藤黄色的衣摆才坐罢;

紫檀这种优雅贵器上懒懒躺了个不羁身影:一条腿搭在扶手上,衣袖有淡淡的胭脂色,另一只手肘撑着头,懒懒的道:“赶紧的,我炉里还烧着三昧真火,点了檀珍,小一又得唠叨。”

左列弟子首,一名纶帽文士出列,看来他就是那个“小一”。

辈分和地位都应该不低的“小一”,朝那懒懒的身影恭敬一鞠,道:“丹尊,弟子作为执才,您当着新入门弟子的面,还是唤我守一吧。”

原来那就是祖龙的师父,罗浮第二的仙尊,丹门公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