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京城名门司马家诛灭九族,就是那些平日里和司马家有来往的人也落的个流放三千里,堪称杨信北征以来最大的事,同样也牵动了许多人的心,最要紧的就是那几个司马家的盟友,唇亡齿寒,司马家下场只是一个信号,代表着杨信开始动手了,而今年他才十岁,刚刚登基,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到三十就会将六府十五家全部除掉。
“想不到杨信的胆子这么大,刚登基就北征,北征回来就对我们下手,明明是一次斗殴硬是被他弄成了行刺,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谁下手,各位,我们该怎么办。”
作为京城第一茶楼历来都是达官显贵闲聊议事的地方,而大周向来也是允许官员无事相聚的,此刻司马家的三个盟友正在商议接下来他们该如何应对。
“六府十五家中盟友关系绝对的只有三方,六府的人一向都走的近,从来都只是小摩擦,现在我们一方少了司马家势力少了不少,另外两方说不定就要蚕食我们了。”说话人乃是南疆程家家主程康,家中子弟大都在南疆,临近蛮州,而南宁王驻兵西南让他们在南疆难受的很。
“你们还不明白么,六府十五家,这么多人,为什么杨信只动司马云,那是因为之前他碍事了,杨信北征的时候京城中五十万石粮食居然只有两拨人运送,还不是司马云要钱不要命,杜如陵那个老狐狸早早的就送上了请罪表,到最后怎么样,不过是罚俸而已,可是司马云一意孤行居然还傻到把私兵拉出来,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安临苏家家主苏方烈一直以来就充当着四家智囊的角色,可惜这一次军粮之事司马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直接就没和苏方烈商议,要不然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
“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司马云一系最后一个便是河西秦家,河西险要之地四周依山傍水,唯独一关可出入,守军虽然只有万余人,可是想要攻下至少要十万精锐才行,而这个天下险要排名前三的摇寒关却是被秦家掌控着,至今已过百年。
“很简单,夹着尾巴做人。”
司马家被除掉之后杨信的威信彻底树立了起来,再也没人敢挑衅了,一转眼冬天就要过去了,从明年开始他就要用自己的年号了,可是现在连他自己的帝号都还没有定,眼下这就是他最大的事了。
近日也有许多大臣进谏,有的说杨信威压还内应该以威为号,也有的说杨信登基之后不到半载做事却是明断非常,该称明帝,这些都是了不得的帝号,可是杨信不喜欢,一直都压着。
他心中有一个目标,目标很简单,四海臣服,海内称尊,有犯己者,虽远必诛。
而他的心中一直想着一个字,那便是武。
只可惜大周已经有了一个开国周武王,要是他再以武为号就和先祖有些重复了。
“春伯,走,陪我出去散散心。”大周皇宫之内一向都是太监做事,但是杨信不喜欢,他更喜欢先帝留下的人,也就是春伯,当年稳帝出行,在路上救了一个流浪人,看他可怜便带回皇宫,当初为了让他免受宫刑特意将他排入了守卫队列中,一晃眼就过去了十多年。
“皇上想去哪,臣这就去安排。”春伯一向少言寡语,只做事不说话,同时也是杨信信任的人。
“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先出宫吧,随便逛逛。”
京城之中繁华至极,到处都是酒肆店铺,而在崇安街中最大的就要数安雨轩,这也是京城中少数几个不是权贵所掌握的大产业。
安雨轩占地近十亩,其主人乃是南方江州的一个粮商,最出名的就是店内米酒,远近闻名,所用之米乃是那粮商特别耕作的一块良田,百顷良田所长的粮食却比那些贫田还要少,而那粮食也是难吃的很,可是一旦拿来酿酒,其味却是十分甘甜香飘四方。
“春伯,你说为什么这世间会有这么奇特的酒,粮食那么难吃,酿酒却是如此美味。”杨信细细品味这雨酒,心思却不在这里。
“这位公子能喝就多喝一些吧,等过些日子怕是就喝不到这酒了。”一旁小二端过佳肴笑道。
“为什么啊,安雨轩的生意这么好,难不成你们还想关了?”杨信说的不错,现在还不是最忙碌的时候,但是安雨轩内也已经坐了半数人,要是等到用餐的时候来除了达官显贵全都要等着吃饭,就这样的酒肆要是关了确实可惜。
“可不是嘛,我们家掌柜的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已经无力再继续了,这些人就在找人商量着盘出这酒肆呢。”小二说完转身又去忙活了。
杨信仔细看了看这安雨轩,每一处都是用心去做,一桌一椅,一砖一瓦,不求奢华却显心意,突然心中生出了接下它的心思。
“春伯,你看我们接下这酒肆如何?这么好的酒肆要是被那些只顾谋利的人接了岂不是糟蹋了这里。”
“公子有心我这就去办。”
“不,我亲自去谈,这样的酒肆想要接下,最重要的是心,而不是钱。”杨信大喊一声叫过小二,“小二,我有心接下安雨轩,只是不知你们掌柜的有什么要求,要是可以便带我和掌柜的说说。”
“这位公子既然有心就跟我来吧,掌柜的就在后面呢。”
杨信跟着小二穿过酒楼到了,安雨轩占地十亩前面三亩是开门做生意的,而后面的都是酒肆内居住之类的用处,这样的比例在酒肆中还是独一家。
杨信穿过又来到了另外一处庭院,约莫有半亩大小,前后两个小院子,一个老者正在院中修建花草,看其满头白发少说也有七十了,已经十分高寿。
“这位长者,请问你这安雨轩对转接之人有什么要求?”
“要求不敢说,只是老夫无后,一生舍不得的东西不多,江州的那百顷良田算一个,这安雨轩也是,最后一个便是跟随我这么多年的伙计们,钱财我不缺,只是老夫没几年了,要是我走了这些人不知怎么办,所以我只求有心人接手。”老者说话间也没停下自己手上的活。
“长着放心,在下也是看这安雨轩确实是用心经营而不为钱财,在下也不是缺钱的人,要是安雨轩落入势利之人手中他日必定不会再有今日之情。”
“不知这位公子接手安雨轩之后准备哪些改变。”老者还是没有转身看杨信,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只要是长着留下的人在下一律不动,安雨轩的一应事宜也不做改变,一切依照旧历,若是有人要走,厚金送之,不知长着以为如何?”
老者听完终于第一次转过身,虽然他满头白发但是那一张脸庞却是不老,看了就让人惊奇。
“既然如此公子近日就来接手吧,老夫这身子骨是撑不了多久了。”老者明明精气充足却说自己时日无多,“公子别看我表面上神采奕奕,其实都是虚像,老夫今年都已经一百多岁了,哪里还能精神的起来,就连当年跟随我的家仆都换了几波了。”
“想不到长者如此高寿,既然如此晚辈这里有点心事想要问问长着。”
“但说无妨。”
“晚辈想做一件事,但是其中有些东西和先祖冲突,要是做了似乎对先祖无礼,但要是不做我心中又有个结解不开,还请长着教我。”
“只要你心中对先祖恭孝即便做了些和先祖相反的事也无妨,做事在心不在行。”
“在心不在行,说的有理啊,多谢长着赐教。”杨信大喜,想不到今日随意出来一趟却有两大收获。
中兴六十七年,新帝登基,定年号继业,号周武帝,命传四海世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