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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缺与少林寺(下)

竟然有人敢在少林寺内虎口拔牙!

少林寺不蒂武林圣地,当然防卫井然,但少林众僧当然没有人想到竟然有人从山外挖一地道一直通往经堂。

从山外通往经堂?多么浩大的工程?竟然真的有人去做。

他偷走的既不是柳庄的金子,也不是柳庄的美人,而是柳老庄主的尸体。

柳老庄主的尸体竟然比十万两黄金更吸引人?竟然比柳庄的美人更有诱惑?

柳老庄主的尸体藏有什么秘密?没有人知道。

第一位发现柳老庄主尸体失踪的是少林寺的临慧大师。

临慧大师是一个远游四方的高僧,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但现在他在少林寺的地位仅次于临济大师,大家都非常尊敬他。

当时临慧大师正与经堂外守卫的弟子悟能查寻,忽然听见经堂内有动响,便提灯笼入内观看。

经堂内已少了一口棺材,多了一口大坑。

少了一口柳老庄主的棺材,多了一口八匹马拉的大坑。

“不好!”临慧心中已知发生了变故,对悟能说:“柳庄主的棺木已经被盗,我先下去追赶,你速去通知方丈临济大师。”言毕已跳进坑中,施展少林绝技:“一苇渡江”的轻功,匆匆赶去。坑内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冲满了恐惧和危险,可是临慧大师已顾不了这些,就算大坑内有无数条毒蛇无数个陷阱在等他,他也必须追下去,因为时间不等人,他要为临济大师他们创造条件。

悟能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去禀报方丈。

“大师,不…好了,有人…偷…偷”这时候悟能发现,方丈室内并非大师一人,还有柳氏三兄弟。

临济大师执珠合计:“阿弥陀佛,悟能慢慢说来。”

“有人偷…偷了…柳…柳老庄主的…棺木,临慧大师…已经前去…追…追…”悟能粗声渐弱,细若蚊蝇,大口大口地直喘粗气。

临济大师忙率众人来到经堂,已有人举着火把跳了下去,是柳豹柳四公子,他速度一向不慢。

这口坑很大,足可八匹快马拉车狂奔,地上的土还比较潮湿,比较新鲜,显见这口坑刚挖好并不很久。

地上湿土上的马蹄印又深又乱,显见马非常多,也非常的骄健。

临济大师等人举着火把,追了下去。

愈往前走,血腥气味愈来愈严重。

临济大师的脸色愈来愈凝重,眉头也皱了起来,因为他知道临慧大师虽是一个修行很深的高僧,可是他有一个非常大的缺点:脾气特别暴躁而且不戒杀。

临慧大师的武功,临济大师一向是非常放心的,放眼当今江湖能赶上临慧大师武功的不多。

在临济大师看来,出家人从慈悲为怀,首先是要戒杀的。

可是当临济大师追下去看到临慧大师的时候,临济大师楞住了,因为临慧大师正被关在一口铁笼子里。

这口铁笼子每一跟栅栏足有碗口粗,临慧大师没有宝刀,只有一双空手,当然走不出去,只有在铁笼子里咆哮。

临慧大师正挡住他们的追路。

柳四公子有一口宝刀,滚龙刀,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柳豹刀出如风,碗口粗的铁栅栏象泥一样倒了下去。

愈往前走,血腥的气味愈加浓重,柳一笑都已经吐了起来。

柳一笑的脸色苍白,象白纸一样。

临济大师道:“阿弥陀佛,柳施主……”

柳一笑苦笑道:“大师,虽然我也是个武人,虽然我也骑马舞剑,说来也许你不信,我长这么大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我一生最怕见到血。”

临济大师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当他们走到尽头的时候,他们连脸色都变了。因为事情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没有人被杀之灭口。

血腥味是从马身上散发出来的,从八匹非常神俊的马身上散发出来的。

临慧大师和悟能都认识这些马,这些马都是万中选一的好马,万金难求的好马,几天前它们还活着,可是现在它们已经成了一堆血肉。

临慧大师摸了摸,马尸还是温的,马尸将路口堆得严严实实的。

临慧大师和柳豹等人将马尸移开,他们知道敌人将这么神俊的马杀死,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就象用铁栅栏将临慧大师困住一样。

马尸移开,大家已看见外面微弱的亮光,柳豹已经象豹子一样冲了出去。

不!比豹子还要快,象风象闪电一样。

柳豹要冲出去追上这个恶贼,他要用他的手捏碎这个恶贼的咽喉,他要用他的滚龙刀将这个恶贼碎尸万段,他要报仇!

替柳无缺报仇!

只听见“卟嗵”一声,有一样东西掉进了水里。

不是东西,是人,是象风象闪电一样冲出去的柳豹。

他没有追上那个恶贼,他掉进了水里。

外面怎么会有水,难道外面是一条河?

不,绝对不是,外面是一口井,一口又宽又大的井,好在井里面的水不深,否则柳豹已成了一只死豹,因为他不会游泳。

现在的柳豹已经成了一只落汤鸡,一只落水狗,浑身湿淋淋的站在水里。

大家总算明白地道内光线为什么微弱,因为光线首先照到井里,然后才能反射到地道里。

好在这口井,虽然很大,可是并不高深。这不是一口吃水的井,这只是一口用来挖地道的井,只是便于人们下去而不被别人发觉,当然不用挖得很深。

柳豹站在水里,柳豹在大家帮助下终于出了井面。

井外面是一个宽宽大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三间非常简朴的屋子,屋子旁边有一个很大的马棚,此刻马棚已没有一匹马,院子里也没有一点声音,一切静悄悄的。

临慧大师眉头一皱,他知道三天前这里至少有二十匹马。

二十匹非常神俊的马,他也知道这里住有一个白袍书生,据那书生自称姓白,乃白居易的后人,来这里静心苦读,以待来年获得功名。

临慧大师很佩服读书人,也很喜欢读书。

因为临慧大师家里非常贫穷,虽然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可是仍供不起他上学,有时候吃都供不上。所以父母亲送他去了庙里,当了和尚,之后他才认识字,才开始读书,他很羡慕读书人,但是他的父母绝对没有想到多少年后他们的儿子居然成了一个修行很深的高僧。

因为临慧大师负责少林寺的戒卫工作,所以他经常带悟能在少林寺周围查询。所以他四个月之前就知道这里突然来了个读书人,而且在这里盖了几间房子,住了下来。

这里的地方很大,谁都可以在这里盖房子。而且临慧大师知道读书人常常喜欢故弄玄虚,比如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南山是一个好地方,嵩山也是一个好地方,所以那位读书人在这里住下的时候,临慧大师并不觉得怪,而且对他很友好,还经常来看望他。

既然有人住下来,就有人需要水,去担水?读书人的身体太单薄了,怎么能行,于是临慧大师建议他打一口井,并且帮他雇了几个挖井工,那位书生非常感激,所以从院子里不断地往外运土时,临慧大师并不感到意外,大师还常常骂挖井工们太懒,但大师绝对没有想到那位读书人会将井挖成了地道,而且一直通到少林寺内。

因为柳无缺死了要葬到嵩山少林寺,为了安全起见,临慧大师带悟能转进这个院子的时候,听见了马嘶,大师的眼睛亮了,因为大师会相马,也特别喜欢马。

年轻人哪有不喜欢玩的,大师也有年轻的时候,大师虽然已经出家了好多年,但大师仍然喜欢玩,特别喜欢玩马,大师是过来人,大师原谅了那位读书人,不过大师佩服那位读书人的眼光,他选的二十多匹马都是千里选一的好马,绝对是好马。

现在临慧大师非常后悔,好狡猾的家伙!可惜后悔已经迟了。

临慧大师怒气冲冲地进了屋里,大师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喃喃道:“死了,死了,都死了……”

柳一笑道:“谁死了?“

柳豹已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柳一笑、临济大师、……也跟了进去。

屋里躺着七八具尸体,形状惨不忍睹,已经发臭,甚至有蛆在挪动,柳一笑又开始呕吐起来。

临慧大师的眼睛已经红了,他恨不能现在就捏碎那位读书人的咽喉,好歹毒的家伙!

这时候,少林寺内传来了骚乱声,至少有好几处已经有了火光,这里离寺内并不远,看得清清楚楚。

临济大师脸色变了,中了调虎离山计。

院子外面有两条路,一条向东,一条向西。都有杂乱的马蹄的脚印。

临济大师让临慧和柳一笑带人分头去追,他决定自己回少林寺,主持寺内的情况。

国不可一日无主,少林寺也一样,临济大师毕竟是主持。

*****

临济大师返回去的时候,寺内已渐渐平静,火已经被扑灭,藏经楼被人偷去了一部分秘籍,经堂内也少了一样东西,一样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少了十万两黄金!柳一笑捐资修缮少林寺的黄金。

临济大师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

虽然已经有人去追了,可是临济大师知道追是追不回来了,既然有人居心胆敢来偷,就一定早就作了准备,既然早已作了准备,就一定不会让你追得上。

果然不出所料,最先回来的是追十万两黄金的悟空。

悟空和手下的僧人都是空着手会来的,他们没有带回十万两黄金,但是他们带回一个人来。

一个穿的非常破旧,而且看上去又非常老实的人。

临济大师认识他,因为每年夏天少林寺都要送给他一些单衣,每年冬天都要送给他一些棉衣

所以每到夏天他便会将棉衣换酒喝,每到冬天他便会将单衣换酒。

他叫吴田,他没有田,他租种的是少林寺的田地,由于他不不胜劳作,所以收获不多,临济大师每年只收取他很少很少的租子,剩下的都被他换酒喝了。

他虽然嗜酒如命,而且非常懒,可是他有一个好处:非常老实,从来不说谎。有一次他来寺里交租,顺手将大师的经书牵走了,他用大师的经书换了十坛好酒。大师找他时,他并不否认是他拿的,他告诉大师,经书已经没有了,已经变成十坛好酒到他的肚子里去了。

大师只有苦笑,大师派悟能去当铺把经书赎了回来。

大师听了他的诉说之后问道:“你真的看到是一个白衣白马的少年,已经乘船走了?”

吴田规规矩矩地说:“是的,大师,我真的看见一个白衣白马的少年,已经乘船走了。”

第二个回来的是临慧大师。

临慧大师和手下的僧人也是空手回来的,没有带回那位书生。他带回了一驾没有马的马车、一个空棺材、一个衣衫裥缕长得又高又瘦的人,他的手特别的大,胳膊特别的粗,可是两只眼睛却终日昏昏沉沉,他看上去也是一个昏昏沉沉的人。

临济大师也认识他,他叫钱大发。

他非常穷,却希望能够大发一笔,他穷的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连他住的茅屋都是寺内的财产,吴田虽然很穷,至少还有一个自已的窝,他连自已的一个窝都没有。

他不喜欢小发,他要大发,所以他喜欢赌,每一次赌之前,他都充满信心:他就要大发一笔了!赌盖揭开,他立刻象泻了气的皮球一样瘫了下去,他又输了,他仍没有大发。

他租了寺里的田,却是靠天收,他的收成比吴田还少。所以每到收租之时,连临济大师都发愁,大师倒不是发愁自已收的租太少,而是希望今年千万不要自已再倒贴了。可是大师的希望每次都落空,每次不但收不到租子,还要倒找钱大发几个,否则他怎么能活下去呢?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钱大发好歹也是一条命,大师总不能见死不救!每次大师收租落空之后,钱大发都要笑咪咪地安慰大师:明年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一定会让你多收很多租,说不定明天我就大发一笔,把我这么多年欠你的都还给你。

大师只有苦笑,苦笑着等下去。

不过大师知道,钱大发这种人也是有优点的,那就是本份。他也从来不说谎,比吴田还要不会说谎,要他说谎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大师听了他的解释后问到:“你真的看见有一个穿白衣的人拉着一驾马车,后来从棺材里扛出尸体上了河边的快船?”

钱大发本本分分地说:“是的,我真的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

大师挥了挥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大师已经看见了柳一笑。

柳一笑带回了一脸失望,柳豹带回了一腔愤怒,柳生一脸平静,既看不见失望,亦看不见愤怒。

当然他也没有带回那位书生,他也是空手回来的。

大师听完柳一笑诉说之后才知道:他们沿马蹄印追出去很远,以至于他们追到尽头时才发现,原来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村庄,那位书生跟他们兜了一个大圈子。

大师相信柳家兄弟的轻功,就算那位书生的马再快,在短时间内还是可以追上去的。

大师只有苦笑,他不得不佩服那位书生的智慧。

大师轻轻一叹道:“情况已经明朗,一切均是那位书生所为,可惜他已经跑了,连十万两黄金都已经被他带走了。”

柳一笑大惊,柳豹失色,这一次柳生的脸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他显出一脸的惊慌失措的样子。

无论是谁听说丢了十万两黄金都会大惊失色,惊慌失措的,有的人甚至会被活活吓死,十万两黄金是多少?

没有人能准确地比划出来。

临慧道:“可惜我当初还把那个恶贼当作朋友,还经常去看看他,还帮他找人打一口井,还帮他骂那些打井的家伙太懒。”

临慧大师当然后悔,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位书生会以怨报德,那帮打井的人是因为他才死的。因为他的那位朋友已经不见了,因为他的那位朋友不但偷走了柳无缺的尸体,而且偷去了十万两黄金。

现在江湖上终于有人知道柳无缺一生缺什么了。

原来他死了之后缺尸体。

柳一笑问道:“大师见过那位书生?”

大师点了点头。

柳一笑道:“那位书生可是特别喜爱穿白袍子,虽然不是特别的漂亮,可是特别的吸引人,气质特别好,无论谁见到他都喜欢与他亲近,都喜欢跟他交朋友?”

大师的眼睛亮了,因为柳一笑虽然没有描绘出那位书生的风姿,可是人们已经想象得出来。

这时候,人们才知道大师为什么把那位书生当作朋友。

临慧大师道:“你认识他?”

柳一笑苦笑道:“我不但认识他,还曾经当他是朋友。”

人们都知道:连临慧大师都会当他是朋友,何况柳一笑呢?他还年轻,年轻人当然喜欢与年轻人结交。甚至有人在想:假如我认识他,恐怕早已交他作朋友了。就算丢了脑袋也要交了这个朋友。

柳一笑苦笑道:“我把他带回柳庄后,万万没有想到,他见财起意,见色起歪念。”

这时候有人想:谁不想柳庄的财富?谁不喜欢美人?如果是我,不让我当和尚我都愿意。

柳一笑道:“这是个令柳庄蒙羞的事情,但我不能不说,他见到我妹妹的美色,他竟然……”柳一笑嘴角挪动,竟再也发不出声来。柳生的眼睛红了,柳豹的眼睛已快要凸了出来。

良久,柳一笑才继续道:“他见到我们家的财富,竟然深夜进了我父亲的书房,被我父亲发现,我父亲并没有责怪他,放他走了,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杀了我父亲,还……”

柳一笑没有说下去,因为后来的事大家已经知道了。

大家已非常愤怒,临慧大师的心肺都快要气炸了,他大声吼道:“他叫什么名字如此妖魔不除,更待何时?”

出家人历来是除魔卫道的,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大家已经看到了临慧大师的决心。

柳一笑道:“他叫白云飞,他的武功特别的高,江湖上能胜得了他的人不多。”

大家的心都沉了下去,武功高的人一般是不容易下地狱的。

柳生道:“不妨召令天下同仁,让所有的武林人都来帮助我们。”

大家都知道,江湖上有的人并不一定要用武功才能捉到人,有的人用卑鄙也能成功的,江湖上卑鄙的方法、卑鄙的人不知有多少?白云飞还能活多久?

柳一笑道:“当然我们不能白发召令,我们柳庄出一万两黄金。”

少林寺出什么呢?

少林寺出威信,百年不坠,统率武林的威信。

世上绝对有人相信,仅临济大师的名字就已超过了一万两黄金,何况少林寺呢?

临慧大师道:“好!师兄,我看这种办法不错。”

临济大师还能说什么呢?

临济大师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出通缉令。”

一张通缉白云飞的通缉令便晓喻天下武林。

白云飞从此成了天下武林人追拿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