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不知道再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他一直在等着他来兑现承若。
但是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那家伙的情景。
那天的雨很大,他急忙忙的从出租车上跑下来,朝家门口跑去,这时候他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黑影,因为雨太大了,他没有迟钝,而是立马跑到门口的屋檐下。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他的身形,是一个看上去比他要高大的男子,一道闪电闪过,他瞄到了他别在腰间的枪,甚至腹部被血浸染成红色的白色衬衣。
那男人朝他看了过来,南青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立马低声道:“我身上没钱。”
“呵!”那人似乎是在笑。
南青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脸上随即又出现一抹苦笑,心里唯一的那点儿不安也烟消云散,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
“进来吧,先处理一下伤口。”南青道。男子倒也没客气,进了门大步朝屋内走去,南青关上门,打开灯,这才发现地板上他留下的掺杂着雨水的脚印,也是带着鲜血的,看来他伤的挺重。
“喂,有纱布吗?”那男人浑厚的嗓音在客厅里响起。南青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去屋内去了一些处理伤口的工具。
因为他是医生的缘故,所以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在看到他拿出这些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的诧异。
等南青准备好,发现那男人已经在他的沙发上昏迷了,他走过去掀起他的衣角仔细一看,居然是枪伤。他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很熟练的给他处理了伤口,不过因为他很少处理过枪伤,手法也很不熟练。
期间,那个男人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了眉,哼了一声:“小南~”南青的手一抖,瞬间又反应过来,也许是一个跟他名字相似的人吧!
不过‘小南’这个称呼,以前好像有人这么叫过,但是记忆太遥远了,他实在回忆不起来。
南青被他吸引了注意力,这才第一次去注意这个人的脸,略苍白的脸却很是英俊的,五官很精致,如果不是因为痛苦而稍微有些扭曲,也会是那种略带锐利气息的俊美冷男。
南青轻笑,自己居然盯着一个男人的脸出了神,回过神来,快速将已经取出子弹的伤口缝好,因为并不是伤在要害的原因,所以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罢了。
南青给他拿了个毯子盖上,去洗了个澡遍回卧室睡了。一夜无梦,第二天起来那男子已经消失了,南青看着沙发上的血渍苦笑:“真是个没礼貌的人啊!”话说,自己也是同情心泛滥了。
居然会帮这麽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再次见他是一个星期以后,南青下班回来,看见门口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这才想起来,他是那个人。
“小南!”那人朝南青挥手。南青看着站在自家门口那个一身黑色休闲服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那张白皙俊毅的脸似乎似曾相识。算了,也许是错觉吧。
南青摇头,朝他走过去,与此同时,也朝他笑道:“我跟你很熟吗?还是说,这就是你对待我这个救命恩人的态度?”
男子痞笑一声,一把搂住南青的肩膀:“小南,你真是不记得了吗?”南青脚步微顿,这才终于确认,这是在叫他。
男子见南青没反应,便凑到他的耳边,轻喃道:“小媳妇儿!”南青诧异的瞪大眼睛,然后终于仔细打量眼前的人,脸上出现一抹红晕,结巴道:“你…你是…”
“嘘~我们先进屋吧!”男子略带暧昧的坏笑着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噤声,然后拉着僵掉的南青朝屋内走去。
南青终于想起了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不过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那些童年幼稚的承若,他竟然记到现在。
他叫利肖,和南青一样都是s市同一所孤儿院长大的,小时候这家伙一直以为他是女孩,还发誓长大了要娶他。记忆太过遥远,他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可是没想到这家伙在二十多年以后,突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门被关上以后,南青毫无防备的被利肖紧抱,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没有厌恶,也无法推开,因为他能感受到来自那个人身上,深深的思念,和久别重逢的喜悦。直到他突然开口:“南青,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请求。
南青语塞半天,最后回道:“你…可不可以先在我这儿住一段时间?”
说完,南青就有些后悔了,他记得小时候被收养之前,利肖就已经被送去国外了,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肯定是没有回来过,所以肯定不会有固定居所。
好吧,这些都是借口,也许他真的很害怕他像小时候那样突然消失,所以鬼使神差的,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这算是主动邀请同居?利肖显然也没想到,不过也欣然答应了,当然,心里巴不得呢。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一个照常白天上班,一个神出鬼没,不过到了南青晚上下班的时间。
利肖都一定会在,他们偶尔一起出去逛超市,做饭,很普通的生活,谁也没有逾越彼此的界线,利肖甚至从来没有跟南青提过他这些年的经历,还有他是做什么的。
南青偶尔回忆起他们初遇时,他受了枪伤的狼狈模样,也会好奇他的身份。可是,利肖对此从来都是避而不谈。最终两人相爱了。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南青告诉了利肖,他得了胃癌,活不了多久了,利肖离去了。
他说:“小南,我不会让你死的,答应我,等我。”利肖消失了南青相信了利肖,并没有绝望,开始接受治疗,化疗,一切可以维持生命的手段。
一直在等利肖回来。最后南青死了,利肖也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失去了一只手臂。
可是,远远的看着南青的坟墓,他从未像那时那样感到无力。原来很多东西早已命定,即使拼尽全力,失去所有,也无法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