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重剑横过数十丈距离，刺入水柱，发出一声刺耳的剑鸣。重剑中蕴含的强大气劲在瞬间爆放，螺旋而上的水柱被生生切断，裂作绚烂的水花，点点飞溅。那厚重的青铜剑，也在最后一声嘶鸣中寸寸断裂，比水花更早一步坠落戏水，其中一片“夺”地一声，锲入木船的船帮之中。
“虎贲大将，到底不是废物！”齐侯也为尹球的当机立断而动容。
申侯的第二次冰击宣告中断，尹球的孤注一掷成功地为虎贲剑士们博取了足以立判生死的匆匆一瞬！
“退！”尹球的暴喝似一双有形的大手，拖住了虎贲儿郎们习惯性的冲锋。“虎贲”，这本来就是冲锋的另一个名字，但这是一次死亡的冲锋啊！
水流重被聚起，迅速的抽离使水面上形成一个空洞的漩涡。水柱呼啸着卷动，在申侯的闷哼声中往中心凝结，凝成根根坚实的冰箭。
齐侯似是告诉儿子，又似是自语道：“这，才是真正的水道之威！”
太子姜禄却已是目瞪口呆。
虎贲的撤退与冲锋一样出色！
尹球的“退”字刚落，战在最前面的近百剑士便已向后急退了近十丈，水柱聚起时，十余丈内只剩下三十余名舍命殿后的勇士！冰箭以他们眼不能见的速度闪电般射至，刺进他们近乎袒露的胸膛！他们倒下时，尹球已带领余下的两百余人迅速退至数十丈外，并拟冲进密林。
申国士兵们正要追击，申侯却喝令道：“穷寇莫追！由他们去吧！”
这是一场勇士对勇士的拼杀！尽管它的规模小得连收集野史的稗官也不愿去记录，但它却是很久以后那场足以改变历史的战争的前奏。
只是到那时候，虎贲军中已经再没有现在这样的勇士了。
申侯下令道：“埋起大申儿郎的尸体，我们启程，回镐京！”
姜妍一手扶住大鼎，一手轻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长长舒出一口气，但胸口依然起伏不定，显是未从方才的紧张与焦虑中解脱出来。
其实，即便是方才最危急的时候，也没有一个申兵退到大船上来，就是想让杀戮、死亡与鲜血尽可能地远离他们心中至美至善的公主，谁愿意在她的面前如此真实地呈现人类最野蛮、最血腥的一面！
但他们的公主是坚强的！姜妍已经跳下船首，缓缓蹲下身子，伸出如玉的柔荑为一个申兵小心翼翼地拭去脸上的血污，帮他整理碎裂的战甲，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姜弘终于忍不住低叹一声，道：“五妹，还是算了吧，他们毕竟已经死了。”
姜妍平静道：“但他们是随我们一起来的。”
姜弘无语。
潜伏在草莽中的费敖却是阵阵心痛，隔着重重的密林杂草，他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姜妍每一个动作里那无尽的忧伤。
宫去病却不无失望地奇道：“殷焱镝呢？怎么没有出现？我还想一睹天下第一高手的丰神呢。”
费敖神情一怔，低语道：“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