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住眼泪，挽袖为龙川拭去满脸的血迹。那个微笑仍然定格在他脸上，不够自然，却很干净。
但令车婧不能理解的是，费敖竟仍站在原地，没有向这边跨出一步，无论是她自己费尽全力拖起龙川，还是龙川断气，费敖都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这不是费敖的风格。
除非……
她抬头看向费敖。
费敖的身体正剧烈地颤抖着，脸色由红转黑，又由黑转红，如此反复三次，终而噗的一声，喷出一口热血，脸色顿时变成苍白。
车婧赶忙奔过去扶他，生怕费敖又如龙川那般有何不测。
但这次费敖没有再倒下。
吐出那口几乎滚烫的热血，侵入他体内的火行真气终于真正排尽。他轻轻摆手，示意车婧不必扶他。然后，他向龙川的遗体迈出了右脚，步子很大，迈得很快，很干脆。
但车婧明确感觉到他的身体向左侧晃动了一下，仿佛陡然失去了支撑。难道，他的左脚……
果然，等到右脚站稳，费敖方才挪动了左脚，缓缓挪动，却只挪动了半步，到了与右脚并列的位置。
车婧忍不住问道：“你的脚怎样了？”
费敖低头看看双脚，苦苦一笑，道：“看来，我的左脚，只能跨出这么大的步子了。”言毕，他的右脚再次跨出，依然很快，很干脆。然后，是左脚，半步，很慢。
车婧看着那极不协调的步子，心中难受，低声道：“会好起来的，是吗？你总能找到极好的办法。”
费敖立定，摇头道：“再也没有可能了。是我自己打乱了左脚的经脉，我自己清楚。”
车婧鼻子一酸，忿然道：“都怪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害死了龙川，又害了你。”
费敖道：“我能活着，能重新站起来，能跨出步子，就已经很好了，我已不再奢求。只是，苦了龙川。”
他在龙川身边一步处停住，缓缓跪了下来，然后将他的遗体托起，扛到肩膀上，说道：“龙川，我的兄长，你扛了我那么多次，现在就让我扛你一次吧！”然后，他便迈着那极不协调的步子，走向来时的马车。
在他身后，车婧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