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茉笑了笑,比起薛若秋怎么被耍,她更在意对面房间的少年。
荆茉飘到窗边,远远地看着那个少年。
他的目光不再跟随着段浅,也不如刚才那般深情。
他垂着眸,单手端起桌上旁的茶杯,拿杯盖轻掠过茶杯,再淡淡地抿了一小口。
一连串斯文优美的举止实在是赏心悦目,再配上那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庞,若不是他还有着少年人的特征,必定有很多人误以为是仙女下凡。
碰了茶水的嘴唇闪着晶莹的白光,有种难以言尽的邪魅妖娆,时时刻刻在引人犯罪。
“浅儿,那个人你认识吗?”荆茉移开目光。
她赞赏少年的模样,但不代表她会对他倾心。
段浅停下和青羽的谈话,转头,透过窗户,穿过温热的空气,目光投向那轻易就令人沉迷的风景。
符攸恰巧也抬起头,碰上那双漆黑清澈的双眸。
一瞬间的四目相对,电光火石在相交的两道视线中产生,激烈却同样有着不同寻常的温柔。
与他对视的第一秒,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油然而生。
符攸非常温和儒雅地笑了笑,在这个笑的后面,藏着他对段浅炙热的爱意。这一点,段浅很清楚地看出来了。
他一笑,金碧辉煌的拍卖场不再金光灿灿,所有的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好似有羽毛在心尖上轻轻划过,明明是轻微的一下,但是能引起震耳欲聋的,急速的心跳声。
段浅现在披着斗篷,刚才拍卖师又大声说空忆来了,怕是只有聋的才没听到吧。
所以他才会冲着她笑啊。
段浅稍许地咬了咬牙,把头转回去。
不只是对符攸的笑,就连他所表露出来的爱意,段浅都不相信。
挑明身份前还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现在却好像愿意为她献出灵魂的样子。
真是,让人厌恶啊。
她这样的人,不配被谁爱着,就连虚情假意也不配拥有。
“那家伙……是个很危险的人……”段浅看了看荆茉,“他是现任弑光城的王。”
弑光城。
荆茉的表情显然凝固在那张天生丽质的脸上,有些呆愣地转了转眼珠子。
“弑……光城?”
“嗯,不知道师父有没有了解过,弑光城是在你坠入断情崖那一年出现的。”
“他……是不是姓百里?”
“他姓符,名攸。”段浅修长纤细的指尖点了点茶杯的水,在桌上写下符攸的名字。
她的字很好看,清丽干脆的字体写起来还表现了几分力度和刚劲。
“说起来,百里不是第一任弑光王的姓吗?怎么说也是符攸的祖先,怎么姓就不同了?”她对于弑光城继承王位的方式没有了解过,但通常在古代,王位都是世袭制。
段浅在一边自言自语,荆茉却再度转回头,细细地看着对面房间的绝世容颜。
和记忆中那张脸没有一丝相同之处,也不能在他身上找到她思念的感觉。
不,不是他的……
“浅儿,把那只茉莉发钗拿去拍卖吧。”荆茉看着符攸,没有回头,脸上也没有什么动容。
段浅怔了一下,终于发觉荆茉好像有些不对劲。
虽然相处时间不是特别长,但她明显感觉荆茉和之前不同了。
现在的她,似乎被什么感情缠绕在身上,连灵魂的颜色也变得些许凄凉。
“为何?师父不是说过以后或许有用……”
“物归原主,就是它最大的作用。”荆茉语气坚定地打断段浅,执意要把发钗拿去拍卖。
“我看你对符攸的态度不太好,应该是很讨厌他吧?”段浅怔了一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很讨厌吗?好像也没那么严重……
“把这只发钗拿去拍卖,他定会出高价,拿一个路边捡的东西去坑他一笔,不正好?”
段浅听了荆茉的话,有些疑惑,有些动摇,也有些犹豫。
未等她思考完,荆茉已经等不及地一扬手,那只茉莉发钗竟然出现在桌上。
段浅瞳孔一缩,杀意伴随着震惊冲入她的脑子里,若不是有太多的疑惑促使她冷静下来,她会立刻召唤出光剑砍向荆茉。
把新纳戒戴十天以上,纳戒就会认准主人的气息,其他人便无法从纳戒里拿出任何东西。
荆茉是灵魂体,根本就没有气息,更别说让纳戒去认主,可是发钗却被她轻易地从段浅的纳戒里取了出来。
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发钗和荆茉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不只是牵制住荆茉的灵魂。
“浅儿抱歉,就这一件事让为师来决定吧。”荆茉面露慌张,意识到自己激动过头,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段浅直直地看向她,那种眼神仿佛把荆茉心里都看透了,看得她心里发寒。
她的好徒儿这么聪明,多多少少也猜到什么了吧。
“好,既然师父执意要拍卖,那就拍卖吧。”段浅拿起发钗,慢条斯理地看了发钗一眼,又诡异地看向荆茉,最后才慢慢走出房间。
直到她走出去,荆茉也没能松下一口气。
论地位来说,她为师段浅为徒,怎么也是应该尊重她的。
可是段浅刚才看她的眼神,分明在告诉她她是一个待审的犯人,而无论她说什么谎,都逃不过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