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桓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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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幕

第一章序幕

一尺红绳一线牵,清眸粉黛润红颜。

执手互诉痴心事,誓比鸳鸯誓比仙。

瑶烛台上合卺欢,水月花下相偎眠。

牡丹徒惹兵戈怨,马嵬魂断阴阳天。

玄宗被簇拥在乱军中,噪声淹没了一切······“玉-------环!”他嘶吼着,像是要将这最后的想念告诉她。多少年的缠绵······她为他献霓裳羽衣曲,他为她伴奏喝彩。花前月下的时光好像那么短暂,转眼却要天人永隔。“三郎!”玉环回应着,挣扎着,将头上的钗子扔到玄宗面前,悄然间已被乱军拽出好远,直至两人再也不见······“这一生,有你的陪伴,我愿意永远为你跳舞,为你斟酒,在无数孤寂的夜晚陪你一直默默执手到老······我想念那浓浓的酒香,想念你为我剥的荔枝,想念你在耳旁轻轻的诉说······怎奈这世间总是无情,自古红颜多薄命。如果能让我的牺牲换来三郎的平安,我愿意用我卑微的命去结束这场不公的审判。若有来生,我愿意······再与你共叙相思,愿君珍重。”玉环含泪回想,披头散发,衣履破烂,早被乱军拽到行刑场,等待着那最后的轻蔑与唾弃······玄宗紧握着玉环的玉钗,这是她留给他最后的东西。“还好,也有一个念想。环儿,都怪我,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皇帝,我负了江山,更负了你。有谁懂我?有谁陪我?我孤寂一生,我潦倒一生,我被群臣曲意奉承,却被他们荼毒至深。我想把政事放下多腾出时间去陪你,却总是被这些搅得心力交瘁,我尽力一生,却不能自由地永远陪伴在我心爱的妻子旁,与她相守,不让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茫茫苍天,惟环儿知我也!若有来生,我只愿与你做一对平平淡淡的夫妻。或许那才是,我想要的一生吧。”玄宗惨然的想着,自顾自的念叨着“玉环无罪,玉环无罪,玉环······噗~”,玄宗捶胸顿足,吐出滚滚鲜血,已然晕死过去······

喧闹声不绝于耳,却又好像寂静无声,也许宁愿一直晕睡下去,也许,还能在梦里再与玉环相遇吧。都笑我痴癫,都骂我乱政,都弃我于苦海,都推我于刀山。宗室之业不可费,徒笑半生痴缠。瑶台之会不可忘,却留多少悲欢。你若一朵牡丹,盛开在我心怀,娇艳无双,却徒惹无尽忌怨,红颜此去珍重,来生再续前缘!

就让这首诗,寄予我最心爱的环儿······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好!好!”台下众喝声不绝,这出《马嵬断魂》是这戏班子最拿手的作品,台下富家公子,小姐云集纷纭,显然是这家戏台的常客。茶酒司,果子局正忙忙碌碌的上着各种瓜果,酒饮。小厮们穿梭于人群之间,有条不紊地上着客官们所点的果品。戏台顶上的题字显得格外显眼:千古相传据说是神宗微服出游时,路过此听戏有感,遂提笔而就,御赐与店家的,至今店的生意不绝。雕梁画柱,金碧辉煌,在灯火相称下显得格外豪气。戏台周围围坐的观众数以千计,名气声震汴京城。

“香云,慢点,等等我。”倩儿一边喊,一边追着。穿越拥挤的人潮,来到了最接近戏台的地方,尽管还是那么远,无奈前面已被挤得水泄不通。“小姐,早知道通知老爷,定下位子直接来看的,何必悄悄偷跑出来看呢?瞧瞧我们,戏没看成,徒增狼狈。”“没关系,再等等吧,听说还要演一场的。”香云边说着,继续往里面拼命挤着。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挤到前面,应该算是比较宽松的,看桌密密麻麻,但各有间隙,通路顺畅。“倩儿,倩儿!看,那位公子的桌还空出几个座位,不如你前去探探,指不准我们还能去坐下观戏呢。”

倩儿踌躇不定,看了看香云,满脸无奈“小姐,我们孤家两女子,偷跑出来看戏已是有违老爷叮嘱,如今世间人心不定,鱼龙混杂,若私与陌生男子相处,实违礼数。莫若不去罢,还是回去的好。”“哼,你若不去,我自去!”说着,香云越过前面人群,径直来到那张未坐满的看桌旁,一掌拍了下去,道:“小女子无礼,乞盼小坐片刻,以便看戏。此桌酒钱,只算我头上,不礼之处,望公子见谅。”说着,拿了钱袋取了些许银子放在桌上,自顾自听戏了。坐在公子旁的男子神情紧张,起身回道:“这位小姐,且收银子,另找位子,我家公子不容外人共桌。”“你这人好无同情,桌已坐满,教我哪找空座,岂不空扯!银子已付,只消坐片刻,共同看戏而已,何必如此拘谨傲慢。”说着,这位公子起身止住就要反驳的男子道:“无妨,且借你方便,共同看戏罢。后面那人可是你朋友?莫若一起看戏就是。”“多谢公子承让,小女子感激不尽,公子所需瓜果饮品,直接吩咐便是。”说着,朝倩云挥挥手。倩儿小心翼翼踱到桌前,手足无措。忽被香云一扯,险些跌翻,战战兢兢入座不及。引得在旁公子哭笑不得。“姑娘切莫见怪,只管坐着看戏便是,无拘礼数的。”公子笑着,想让这气氛不那么尴尬,转而又讲到:“二位姑娘来此想必是看《马嵬断魂》吧,此戏是全城皆喜的。不知二位姑娘可是?”香云连连点头,道:“可想着这戏呢,无奈爹妈迟迟不带我出来,心念此戏,今特来一睹为快。”话没说完,被倩儿打断,“小姐,还是看戏吧,家事莫提为妙!”香云嘟囔道,“就你啰嗦,这也不许,那也不行,可别像爹娘那要唠叨。看轻你哩!”“哼,姑娘若觉不快,尽可回去,何必徒扰你我雅兴?”公子旁的男子恹恹的说道。“柳尚,不得无礼!打搅姑娘看戏,甚觉惭愧,实在不必拘束的。柳尚,还不给快姑娘赔不是?”说话间,名叫柳尚的男子怏怏的鞠了一躬,“对不住。望乞姑娘谅解。”四人坐定,在满堂掌声中,只见序幕缓缓展开,众人屏息等待······

一幕幕,仿佛是贵妃与明皇的回忆,众人为玉环月下的舞姿而倾倒,为她痴情的琴音而心醉,为她嬉笑的温柔而动情······而明皇更像是最懂她的知己,也是最爱她的丈夫。曾经深情相拥,曾经闲吟浅唱,互诉痴肠,曾经相偎相依,曾经的曾经,有着太多美好的剪影······背景突然变换,直到贵妃被乱军擒拿,押赴刑场,临别前对玄宗最后的千言万语,却化作一句:“三郎!”众人无不垂泪叹息,等待着,等待那最终的结局,等待一对神仙般的眷侣在无情的岁月长河中被慢慢吞噬。“嘶~”一声马蹄刺破这般宁静,乱军之下,一抹献血,染红了牡丹,红的更鲜艳,却更添多少哀怨······荧幕缓缓收起,众人这才惊醒,喝彩声,掌声响成一片。“姑娘,感觉怎样?”公子轻轻的问道。“玄宗与贵妃之恋,可谓是千古绝唱,令人为之沉醉,然家国不幸,众人皆谗,皇帝虽宠一人,却终抛下国事,荒废朝政,内有如李林甫,杨国忠等奸相进谗,以权谋私,卖官鬻爵,沆瀣一气。外有边疆困扰,战事不断,加上唐军溃散。国不为国,何以守宗室之庙?家不为家,山河飘零欲碎,民不聊生。上下不稳,人心不齐。何以保家国,以至乱军白白误了玉环性命,实则也是玄宗咎由自取啊!可惜,可惜!”香云面色凝重,不时仰面叹息。“姑娘之言,颇具胆识,不拘于闺秀之气,却也不失雅度。见解深刻矣!”公子拍手称赞。“我就觉得他们是真心相爱的眷侣,为何听于世俗之言,而就此阴阳两隔,未免不太公平!”倩儿辩解道。柳尚反驳道:“何苦玄宗是一朝天子,身为天子最忌讳的就是拘泥于儿女情长之事。当为生民而励精图治,为太平而殚精竭虑。若坚持早年的努力,不荒废朝政,任用奸相,持续开元盛世的辉煌,怎会最后连心爱之人也不保,悲哉,悲哉!”

公子呷了口茶,“各位不必争论,待事之见,各有不同,不必你争我驳,徒伤和气。不管贵妃冤死于马嵬坡下,还是能与玄宗相守到老,皆是命数使然。红颜薄命,古就有之。然此情此景,天人永隔,却让人更添惋惜。这段千古恋情还实是有太多的可惜可叹之处。不禁感叹天命不公。我心之向往,也是一段浪漫美好的爱情,即使惊起波澜万丈,命赴黄泉,也不枉此生一场!”柳尚面色担忧,焦急地提醒道:“公子慎言!切莫提啥生生死死,好不晦气!”“公子性情坦荡,不可不敬!”一边说着香云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岂敢,岂敢,姑娘怎能先敬小生,何况我还喝着淡茶哩。柳尚,替我斟一杯,以谢姑娘知心之快!”说着也一饮而尽。“恕我冒昧,还不知姑娘芳名?”香云回道:小女子名香云,这位是倩儿。还不知公子?”“姑娘可唤我赵昇,这位是柳尚。”相互问谢一番,昇公子接着谈到:“如今天下升平,人间繁华,不知各位可有闲情趣事可同分享?”“晟公子所言差矣,如今的天下升平,却又有几分是真?辽国,金贼虎视眈眈,又有西夏百般侵扰。每年却要赔上多少银子,布帛。怎叫个太平之世?不过是苟且而安而已。”“香云姑娘可谓真是知国事之人,是小子糊涂失言矣。但如今以这些银钱来换和平,也不失良策,换以观之,以一部分的银钱来换取平稳,持续地发展,不兴兵戎,百姓不怨,得以修生养息,万民安定。也未尝不是一种济世良策。”“可惜如今皇帝无能,奸臣当道,搜刮民脂。岂可说平稳?”晟公子紧锁眉头,有些忧色。“大胆,小民岂可僭议当今圣上!”柳尚拂袖而起,却被晟公子连忙止住。“实在冒犯,望姑娘见谅。”“小姐,切莫乱提当今圣上,以免祸从口入啊!”倩儿也连忙推搡着香云,告诫着,面色凝重。“恕姑娘见谅,小生还有要事,失陪!”边说边拉着柳尚走出戏堂······“却也奇怪,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来历,为何一提当今时事,便如此激动,而且如今不就是乱臣当道,百姓安危不定吗?哼。走,倩儿,徒惹这些不快哩。”结了茶钱,悻悻离去。